“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老默诧异后,一脸郁闷地反驳。
他一个幽灵,肯定不可能感冒,男人第六感,打喷嚏与严凡有关。
艰难回到卧室内,严凡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过脸颊,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湿润,心有余悸。
攀爬中还好,一心专注,无杂念,事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那种劫后余生的念头涌上心间,双腿止不住颤抖,九楼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严凡缓了口气,呢喃自语,“这次冲动了点,以后还是走正门吧,我血肉之躯,可不能和老默比,长期没运动,身体素质太弱,之后得加强锻炼才行。”
“这锅我可不背,之前劝告过你,很危险,你一意孤行,我没办法。”老默连忙撇清关系,旋即追问,“谈得如何?”
“还好。”严凡简洁两个字概括结论。
事实确实如此,这次与叶紫璇的博弈中,他掌握三个重要情报:
第一:王队、叶紫璇、江白,三人属于醒目者奇迹派的成员。
第二:所谓神物是五尊古神创造的特殊物品,蕴含古神之力。
第三:叶紫璇是神魔化二的学者,实力不容小觑,脑域开发本就骇人听闻,无法想象一个脑域开发到极致的人类会多么恐怖,更何况女子掌握“魔法书”,掌握从书中获取物品的力量。
单凭这两种能力,严凡觉得战斗方面,醒目者的“学者”比魔语会的“读心者”强大太多,羡慕别人的同时,也觉得自身能力很鸡肋。
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读取人心的能力,没有匪夷所思的取物能力,没有神鬼莫测的催眠能力,唯有通过寒气降温和冰封的力量。
当然,也不是百分百鸡肋,对于耐寒方面,严凡达到一种极高的免疫程度,几乎感受不到寒冷,哪怕手掌触碰冰块,也就一丝凉意。
一种不知不觉中的身体改变。
凝视床边的恶灵冰雕,严凡斟酌着道:
“叶紫璇比我想象中聪明太多,我以前先入为主,觉得她是一个天然呆、傻白甜、好忽悠的女孩。现实却是,她看得透我的想法,不入陷阱,不上当,还懂得利用真诚反套路我,虽然我们暂时联盟,但也属于不确定因素,遇到致命危险,估计转身就跑的那种。”
他自然不会相信叶紫璇将底牌全部展露,大家又不傻,真正接触才两次,谈不上彼此信任,更多属于利益捆绑,各怀心思,各有所图。
老默点头又摇头,坐在男孩身旁,仰望窗外夜空,意味深长讲述:
“小凡,你很聪明,这点毋庸置疑,可你才十七岁,你对社会的险恶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更坏的生物!”
“人类做出多么离谱、多么荒谬、多么残忍的事情我都不会感到意外,尤其是觉醒者,本就掌握超凡的力量,这属于人类的幸运,也属于人类最大的恶,我见过太多被力量蒙蔽双眼的人,真正不忘初心的少之又少,哪怕我,也做过一些后悔的事,也残忍过,也忏悔过。”
“我只想告诉你,严灵说的有句话很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世界另一面的泥潭很深,你别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说到最后,老默的语气很低沉,仿佛长辈在教导晚辈一样。
沉默良久,严凡抬头眺望窗外,万家灯火,夜幕一片祥和,唯独缺少朦胧的月光和璀璨的星辰。
“我啊......”他开口,欲言又止。
起身,单手搭在恶灵冰雕的肩膀上,严凡棕色眼眸泛起涟漪,道: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我尽力而为,我没远大的抱负,也没雄伟的野性,更不想害谁,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最后的家人,不想再体会五年前的绝望,活着与变强,我唯一的目标。”
当晚,严凡和默写敞开心扉聊了许久,聊生活、聊家庭、聊非凡、聊未来,这是跨越时代、跨越年龄的友谊。
翌日清晨。
严凡习惯性早起,打了个哈欠,换了一件单调的黑体恤,一条小熊图案的喇叭裤,绕绕睡乱的黑发,无视还未融化的恶灵冰雕,睡眼惺忪地开门走向洗漱室。
靠在墙角的老默睁开一只眼睛,换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严梦在家的时候,他一般都待在卧室内,一方面不想去打扰严凡一家人的美好时光,一方面心里有些畏惧严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洗漱室,严梦长发扎起,身穿休闲的浅米色宽松睡衣,遮住偏瘦的身材,腰杆笔直,左手叉腰,右手拿着牙刷正在刷牙。
“姐,挪一挪。”严凡揉揉眼角,姿态懒散,哈欠不断。
严梦往右边挪动些许,让出洗漱的地方。
姐弟俩洗漱后,严凡站在严灵门口,正打算呼喊小铃铛起床,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厨房内,做早餐中的严梦探出脑袋,左手端碗,右手拿筷,飞速搅拌鸡蛋液,眼神示意弟弟开门。
“大早上,会是谁呢?”严凡一脸纳闷。
踱步门口,也没询问,他直接开门,目之所及,明亮楼道站着两男一女,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警察。
严凡望着江白,脱口而出,“八点八分男。”
听不懂含义的江白抚了一下黑边眼镜,四十五度侧头,手肘靠在门扉上,帅气而自恋道:
“早上好,严凡同学......今天的我依旧八点八分吗?我觉得这身打扮足够九点五分,这件酒红色花格子衬衣属于珍贵收藏品,只在我觉得重要的场合穿,对了,本来我今天休息,却被老王喊来加班。”
面对自来熟且话痨的江白,严凡一本正经回应:
“相信我,八点八分是你的标配,多零点一分都是对你的不尊重。”
严梦解下围裙,缓步来到门边,刚好听见弟弟的话,嘴角泛起优美弧度,眼角泪痣增添几分魅力,心想:与我待久了,小家伙还学会拐弯抹角的骂人,嗯,以后还是注意点言辞,得改一改习惯。
站在后排的叶紫璇打扮清新,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美丽眼眸与严凡对视一秒,微不可见地点头,就将视线移开,避免莫名的突兀。
王队眼角皱纹偏多,气势很强、很沉稳,由内而外的庄严肃穆感。
“打扰了,我叫王侦探,安心区警局的警察,昨天你弟弟报警称楼上发生凶杀案,目前案件有新的进展,我们是来告诉你们的,同时想了解一些事情。”
严梦莞尔浅笑,从容不迫,侧身道:
“三位警官,请进。”
王侦探也不客气,踱步进屋,扫视一眼室内,目光定格到里间的房门,盯着红纸和神秘字迹端详几秒,眉头皱起。
红纸给他一种玄奥感,四个字迹不属于他知晓的古文字范围。
严梦找出纸杯,倒了三杯白开水,放在桌面,平淡阐明:
“警官,虽然凶杀案发生在楼上,但我与弟弟并不知情,你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们自然配合。”
收回视线,王侦探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
“谈案子前,我想问一下,你是哪个势力的人?神魔化几?”
“势力?”严梦表情疑惑,不答反问,“警官,我和弟弟可是良民,没加入任何‘黑势力’,更没做过违法的事,请不要污蔑我们。”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值得学习!严凡坐在姐姐身边,腹诽低语。
王侦探右手摩挲左手中指的银白戒指,盯着女子的双目,想要看出端倪,可惜,女子平静如潭水的眼眸里充满坦然。
酝酿十几秒,他十指相扣身前,摇头:
“你知道世间三大谎言是什么吗?”
“我知道!”严凡抢先开口,“重金求子,旺铺转让,高价回收。”
江白和叶紫璇就没如此无语过,少年的脑回路总是弄得他们猝不及防。
王侦探同样一愣,哑然失笑,这一笑,之前高冷严肃风格荡然无存,反而随和许多。
“是我唐突了,一来就问这种隐私,那我换个问法,你掌握的能力是什么?”
“穷!”严凡再次接过话题,“一个个看我干嘛?警官,穷也是一种能力,你们对穷一无所知。”
“警官,有一种礼貌叫问人之前自报家门,你的能力是什么?”
蓦然间,王侦探觉得男孩挺有趣,一直在为姐姐严梦打掩护,还巧妙地将矛头对准他。
“我的能力......有钱。”
老狐狸,不要脸,学我说话!严凡心中鄙夷,表面却嬉笑道:
“警官,大腿还缺挂件吗?我们做朋友吧!”
“做朋友可以,请你吃饭也可以,借钱免谈,所有关系的变味都是从借钱开始的,为了维护纯粹的友谊,我有钱,就是不借,一向如此。”王侦探惬意地调侃。
活了四十三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明白对付什么人采用什么方式,少年滑头,那就比少年更滑头,下限这种东西,他从不在乎。
遇到对手了!严凡暗叹,没想到对方掌握“语言的艺术”。
严梦静观默察,对这位王队的判断就八个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对方进屋瞬间便发现红纸和中文字迹,气势更是收放自如,可不怒自威,可亲切随和,这种人最难对付。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严梦却觉得,在这个世界,男人心,有时候更加深不见底,觉醒者都不是善茬,一个个智商在线,演技爆棚。
简单试探,王队也不绕圈子,嗓音醇厚道:
“楼上的案件有了新进展,死者梁凉,三十七岁,居无定所,是一个偷盗者,存在案底,经常徘徊青城各个区域盗窃,被抓七次,死亡时间五天前,监控录像中,他用铁丝开锁后,进入了1001室,结果意外被害,死状凄惨,血液被放干。”
“昨晚九点四十七分,一个女子来到警局自首,说梁凉是她杀害的,女子名叫谈梦,二十八岁,正是楼上1001室的房主,不过......”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王侦探眉头一皱,对于这种被打断的行为很不爽,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沉声质问:
“什么事?”
【王队!不好了,刚才,谈梦......谈梦在警局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