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时酒面容依然平静,似乎听到的不是有关“苏岳林杀人”的话,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他慢吞吞地反驳道:“不,是你爸。”
说完,苏时酒又觉得这话不怎么正确,很有诚意地改口道,“抱歉,忘了你们两个已经做过亲子鉴定,被证实没有基因上的血缘关系了。那他充其量……也就是个陌生人吧。”
苏安喜:“……”
苏安喜一噎,但不得不承认,听到苏时酒的话后,他镇定了下来——是啊,现在的他,跟苏岳林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坐在对面的苏时酒,都比他跟苏岳林亲近。
“不过苏岳林捅的是咱……”
苏安喜一顿,想到苏时酒和段红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也贴心地改了口,说,“是段红。”
他起身道,“我现在就要去医院,一起吗?”
对苏时酒而言,段红同样算是陌生人。
他本不想去,但又想到或许能拍一些可用的素材,写一写之前豪门绿帽新闻的续集,便利落点了头。
两人赶到医院时,段红还在抢救。
一位看起来很是英俊,眼眶发红的男人坐在等候室内,看到苏安喜后连忙站起身,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他目光绕过苏安喜,落在紧随苏安喜后的苏时酒身上,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苏安喜问:“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目前还在抢救,送来时人已经陷入昏迷,不知道是伤到要害还是失血过多。我……乐乐,我和段红现在还没结婚,我没资格签字,你去那边补个签字吧。”
苏安喜点点头,一顿,介绍道:“这是我爸,李柏生。”
苏时酒朝对方一点头,算做打招呼。
等苏安喜签完字回来,李柏生将发生的意外说了:“苏岳林简直疯了。他从昨天晚上就等在大门口,吵嚷着要和段红见面,段红根本不想见他,但耐不住对方一直喊,搞得有邻居投诉,物业也打来电话,她就去了,没想到……没想到还没跟苏岳林说两句话,苏岳林就掏出一把水果刀,一下子捅了过去!”
“……那你呢?”苏时酒问。
李柏生扫苏时酒一眼,才将目光挪至苏安喜身上,他羞愧道:“我之前怕苏岳林看见我会导致激化矛盾,就没跟段红一起,反应过来后赶紧出门制止了对方,还报了警。”
“那我爸——”
苏安喜下意识喊出口,他顿了顿,“那苏岳林现在已经被抓了?”
“没。”李柏生说,“我当时全身心都在关注段红,怕她出意外,就没拉住苏岳林,被他给跑了。”
闻言,苏安喜神色复杂。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昔日里表面还算恩爱的夫妻,如今竟然走到这一步,便不禁心中沉重,感叹命运弄人,但同时,又卑劣的有一股隐秘的,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好这种会被情绪左右的杀人犯,不是他亲爸。
想到这里,苏安喜看向苏时酒,目露同情。
一旁,始终安静听故事的苏时酒察觉这股视线,像是能洞悉苏安喜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耸耸肩:“没关系,我不考编,也没有后代。”
苏安喜:“……”
这是重点吗!?
来龙去脉搞清楚,苏时酒掏出手机,对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拍照,之后他寻了个没人的角落,一脸严肃认真地敲字。
等待手术结束的时间是非常难熬的。
苏安喜焦急地来回踱步,期间忍不住走到苏时酒身旁扫了眼,整个人都不好了,质问苏时酒:“你——”
他声音有点大,在休息室内回荡,引来不少人回眸,连忙压低了声音问,“你答应来这,就是为了写这个?”
苏时酒手指不停,抽空抬眸反问:“不然呢?”
苏安喜又是一噎。
他忍不住心想,以前的苏时酒,总是冷冷清清,高高在上,遇到不喜欢的人或是事,会干脆装作没看见,让人感觉性格寡淡无趣,而不是如今这般,每句话都能把人噎死……
究竟是因为跟顾总待的时间长了,沾染顾总的性格?还是因为有顾总在背后撑腰,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来真面目?
苏安喜不得而知。
苏时酒深知这种狗血剧情的精髓所在,因此写稿子的速度很快,完成半成品后,便打包给景谭发过去。
他站起身,揉了揉一直低垂着有些僵硬的脖颈,扭头对苏安喜说:“时间不早,我下午还要上班,就不久留了。有关苏岳林被抓的消息,如果你接到警方电话,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苏安喜:“……好。”
不用想也知道,苏时酒肯定又是为了写他那个稿子。
呃。
怎么感觉跟冷漠的苏时酒比起来,他才更像是苏岳林的亲骨肉啊?最起码他还担心了下苏岳林的心理状态……
*
苏时酒中午几乎没吃多少,回程的路上肚子饿,在路边小吃店要了碗重庆小面,辣的浑身冒汗。
也是巧。
车刚停在公安局大门口,苏时酒便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朝里面探头探脑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周明也。
这人在这干什么?
该不会是蹲他吧?
苏时酒心中想着,只当没看见,闷头往里走。
“啧,苏时酒,你装什么呢?我这么大人你看不见?”
周明也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苏时酒。
他哼笑道,“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只能找过来了。要知道,我可是冒着巨大风险来的,身为流量,要是被狗仔发现我在公安局门口来回转悠,第二天就有我嫖娼被抓事后传唤做笔录的新闻了。”
苏时酒:“……”
狗仔圈这么乱的吗?
苏时酒只好问:“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周明也顶了一句,没再含糊,直言道,“高家那个私生子最近风头无两,在高家的扶持下,开了个慈善晚宴,邀请了江城有名有脸的人物,和一些一线明星。”
他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明明几个月前,他都还是一个连进周家慈善拍卖会,都得靠捡漏才能拿到邀请函的小人物,短短几个月就发展至今……你不觉得好奇吗?”
说罢,周明也从羽绒服里掏出一张邀请函来,塞进苏时酒手里,“周五晚上,我们搭个伴,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