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边传信,水军与想往外跑海的,凡是没登户籍的一律退回与不准。
再让俞光与刘福带着那些听话的夺回新罗熊州大营。
有了新罗当甜头,看他们还犯不犯懒。
另外…”
“郡王,都督府急信!”罗一与高适和陈希烈刚得意的说到一半,张威从后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传信的军卒说回纥人的重骑摸进了关内。”
听到回纥人入关,并且还是人马具装的重骑,罗一脸色猛得一冷。
接过信快速拆开看了一遍,罗一眉头拧在了一起。
果然是得意不过三秒,必会有重拳砸过来。
这边确实是要对回纥人动手,但是高仙芝突然玩了这么一出,让罗一稍稍有些恼怒。
他之所以再次召集部族军,就是因为辽东同时用兵之下,态势暂时类似下象棋时有些军马炮与对方相互看起来,都不能轻易动弹。
辽东的每一军都有各自的任务,高仙芝提前动手,不但打乱了他对回纥人的计划,还要连带着其他各军跟着更改任务。
尤其是高仙芝的安边军跑去漠北,还要再安排一支合适的军伍前往陇右。
不过考虑到他对唐庭与回纥人的预估出现了偏差,下定决心的军令传过去的有些晚了,不能全都责怪到高仙芝与李希哲身上。
另外,既然封常清能看出辽东与回纥不论如何都要动手的原因,罗一觉得高仙芝同样能看得出。
不然不会擅自违逆他的军令,放弃对陇右的驰援而改道奔袭回纥人。
想到这些,罗一的恼怒平息了下来,但紧接着又有些发愁起来。
他能理解高仙芝为了辽东在战略上不吃亏而更改作战目标的用意,可没人能理解他的难处。
安排谁去驰援陇右,实在是让他头疼。
近卫军的一万人一直窝在登州,周口口领着驰援长安的那支人马即便是在回来的途中将折损补充上,满员也才两万。
而过去驰援陇右,就要先突破唐庭的关卡,兵力有些太单薄。
另外,这个兵力单薄是指对阵唐庭与吐蕃而言,在粮草的消耗上可一点不单薄。
毕竟享受全员有马,甚至是一人三马这样的超高福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近卫军眼下在银山城的方向,单是离着河滨城就有将近两千里。
光是走到那里的半个月极速行军,消耗的粮草就让人直迷糊。
总不能全可着沿路上的突厥部族薅羊毛,毕竟入冬以后突厥人日子也不好过。
就算挺到了河滨城,接下来的行动同样困难。
想从唐庭那要来粮草简直是痴人说梦,只能过去抢。
可在阴山一线的唐军在郭子仪带着朔方军撤走后,留下的兵力还不到五千,而且大多还是守城的步卒。
从这五千人里扣粮草,抵不上近卫军抵达陇右的消耗。
除非是进入关内后直扑朔方城,打劫那里的粮仓。
可一旦这么做,那他就真奔着造反那条路走下去了,折腾到最后他成了叛乱的终极boss。
此外,近卫军走了,召集的部族军人马虽多,但却缺了主心骨,于灭回纥人上不利。
排除掉近卫军,罗一又琢磨了一下驻扎在奉诚离着河滨城稍近一些的靖东军与豆冒干的人马。
可想来想去,罗一发现这几万人也没法动。
西边,高仙芝带人奔赴漠北,河滨城那边相当于一座空城。
沿路往东的各部突厥人,还要受到辽东的庇护。
南边,河北看似风平浪静,但老王和史思明推得太靠前,还有没有人起别的心思并不好说。
而且史思明部也需要有兵力对其震慑。
北边,又都是契丹人与奚人,还有刚迁过去的突厥人,会不会生出矛盾并不好说。
靖东军眼下是这三个方向的压舱石。
哪一方面出了问题,都需要靖东军过去快速进行处理。
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南下的保定军与平东军。
但问题是调老王或者老马过去并不现实。
从黄河北岸想要抵达陇右,首先就要一穿二,将叛军与唐庭都得打穿过去。
其次,回纥人的重骑,也需要有人去抓。
最重要的是,安老九那边不知道在搞什么,自从他传信过去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安排老王和史思明加大力度对叛军的攻击力度,就是为了给安老九创造一个安全离开的机会。
老王与老马一离开,史思明很有可能不玩活,或是出现锋无力这种状况。
镇东军与新军倒是在倭国那边要闲出屁来,但他们离得更远。
等他们过来黄花菜都凉了,陇右估摸着早就落入了藩人手里。
甩了甩手里的信,罗一郁闷的有些发狂。
明明辽东的兵力最多也最能打,却因为米粮的问题不能随心所欲的调动。
这特么就跟长了根相当大的男器,却因为饿肚子弄得不举,别说是活好就连蹭蹭都做不到。
而抓狂之下,连带着对李亨的怒意也逐渐加大。
“凤翔从回纥人那借来重骑,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遭殃。”
听到张威的说辞,又见罗一看过信后脸色难看却迟迟不吭声,高适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没功夫外多琢磨了。
我现在就赶往回都里镇,领着那一厢人马与近卫军驻守登州的万人入河北。
与保定军与平东军再经河东进入京畿,务必拦住回纥人的重骑。”
罗一斜了一眼高适,没好气道:“关内的百姓是百姓,陇右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现在难得不是回纥人的重骑,而是陇右的藩人该怎么应对。
再没功夫琢磨,你说这番话之前也该仔细想想可行不可行。
另外是不是有私心,你自己也该清楚。”
顿了顿,察觉出话说得有些重,罗一摆了摆手道:“明白你的私心也是为了百姓,但有很多事你并不清楚,你这个法子根本就不行。”
将手里的信递给高适,罗一缓声继续道:“高仙芝已经带人先行对回纥人动手。
安禄山又已经死在洛阳,我还要顾及着安老九以及盯着叛军的瓦解。
而且最难的是,经过一年的战乱,河北的米粮不丰。
辽东又因接连用兵,一直积攒不下粮草,我没法任意调军。
连上次驰援长安那样都有心无力。”
说到这,罗一心中烦闷的再次摆摆手,“你先看信,我静一静心,看看到底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