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坚决的态度,以及一刻钟内想出第三条路的这个要求,让高尚连连摇头苦笑。
不听朝堂与君王的号令,还非要尊朝堂的国号,这样拧巴又相互悖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罗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该劝的已经都劝过,该说的也都说了。
再继续纠缠这个不放,看罗一的这个架势,恐怕真能把他给送走。
因此摇头过后,高尚没等到一刻钟后给出答案,而是简单琢磨了一下就开口道:“以我的才学,就算给我一年的时间也想不出第三条路。
只能借鉴前人所走过的路简单说一下,哪里有你不爱听的,你也忍一忍。”
顿了顿,高尚对罗一抬手三根手指,沉声继续道:“第一个办法,在奉诚到室韦人的地界儿上立藩属国。
这样辽东能躲在后边偷偷借力。
但说实话,有南诏那档子事在前,这个法子未必管用。
而且没人是傻子,只要辽东不倒,这个藩属国会是比南诏还大的威胁。
第二个办法是让你家的小娘效仿武后,在十几年后把控朝堂。
不过这同样需要时间,而且也只能解决暂时的风险。
以后是改姓罗,还是罗家就此遭难,都各占一半的可能。
第三个办法其实与第二个差不多,二郎不是与广平王家的四娘子结了缘。
诞下子嗣后改姓李送到广平王那为皇孙,今后唐皇之位由这个皇孙接任。”
说罢,高尚将脚皱巴了几下,还是没忍住的劝道:“既然决定对河北动手,就很难再有回转的余地,没人信你也没人敢信你。
最后很有可能还要走上那条路,你这么折腾完全就是在走弯路。”
罗没想到高尚立刻就给出了回答,而且还一下就给了三个解决方案。
但问题是这三个方案没一个是靠谱的,既耗费时间又阴险至极。
第一个与辽东自己立国没任何区别,不但没法凝聚力量,还与直接反叛没区别。
第二个相当于卖女儿,并且还给卖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方。
他这个当爹的疼还疼不过来,怎么舍得这么干。
第三个更是明目张胆的不要脸以及脱裤子放屁,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二郎推上去。
眼角抽动了几下,罗一目光不善的盯着高尚上下扫了扫,“你好歹也当上宰相了,行事怎么还这样猥琐。
尽往下三路招呼,辽东现在拳头这么大,能不能…”
吐槽到这,罗一猛得收了声。
因为说到辽东军拳头大,罗一才突然发现差点被高尚的造反大师给pua了。
既然他的拳头最大,那还顾忌个毛线。
跟大唐要人,不给就抡拳头打过去。
谁敢叨叨他,就一个嘴巴抽过去。
总之不管是谁做皇帝,都要给他当好后勤与人力资源的部长。
况且穿越过来都混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有了任性的资本,自己想干啥就干啥,
能坐到疑似造反带头大哥的位置上,可不是听别人安排的。
再说意大利人都能打得英国人硬接受他们投降,他打得大唐硬当他上家有什么不可。
抓紧给后世子孙打出更大的地缘优势才是正经事,拼死拼活半辈子就得了,完活以后还得好好享受生活。
想到这,彻底悟了的罗一嘴角勾了勾,抬眼看看向高尚,“差点被你给拐到沟里。
我的实力最大,那就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你说全天下的官吏都与我为敌,那你主动凑过来干啥?
等着让我拿金锏抽?
想要个官当就直说,最恨你这种耍心眼的。”
罗一的话听的高尚将眼睛瞪得老大,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忍不住咆哮道:“我从洛阳跑过来就是因为使君不是明主。
在洛阳称帝后就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对辽东惧怕也就罢了,还整日窝在宫里什么都不管,只知将各处所得虏获全都送往范阳。
弄得上下还是流寇的心思,没人去想何为国何为君何为臣。
大燕注定不能长久。
而能被这样的大燕给打下半壁江山,大唐同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打下的大片疆域可谓已经将天下三分!
我不顾一切的奔着你这个明主而来,你居然就给我说这个?
你明知自己拳头最大,不但不去当老大,硬要给人做小。
到底是我想的错了,还是你疯了!”
夸张的做了个抠耳朵的动作,罗一撇嘴道:“我耳朵好使,用不着这么大声。
这一次是看你无法理解的份上,不计较与跟我大呼小叫的。”
顿了顿,罗一脸色一正,对高尚沉声道:“你自己跑过来的怪不得我。
现在我这就缺耍笔头的,给你半年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能来的人都给我拉来。
若是人头来的少了,休怪我活剐了你。”
高尚冷冷一笑,“我高不危敢撺掇使君造反,就从没怕过死。
而且你也把我看轻了,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出人头地,而不是要害死多少人!
拉着人陪我一起死的事,我还做不出来!
这次看错你这发疯且愚蠢之人,算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你现在就活剐了我吧。”
对于高尚这番慷慨激昂,罗一先是轻蔑的笑了笑,随后声音发冷道:“你这种诡辩的祸害是真不能留。
为了你自己的出人头地你就拉着整个河北跟你造反?
没看到百姓尸横遍野,就以为死的人不多?以为是你的功劳?
如果我没发那封告书,没在邓州一战灭掉曳落河的步卒,你以为死的人会少?
你有何脸面大言不惭的说你是仁义之人!
再抛开百姓不谈,两边对阵死的军卒还少吗?
知不知道死的那些军卒够大唐把大食人按在地上不知打上几遍!”
抬起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高尚,罗一微微眯了眯眼眸,“我是顶着老大的恶心决定将你留下来。
所以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给你下令。
念在你我还有师徒的名份,我再忍着恶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按我说的去做,还是现在就被活剐,你到底选哪个。”
高尚目光死死盯了罗一半晌,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一阵,咬牙服软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选。”
顿了顿,高尚似是郁闷似是发泄般的甩了一下胳膊,苦着脸继续道:“可你走得那条路,谁听了会过来?
即便是先把人诓来,得知你是这样的心思,也会想尽办法离开。”
罗一翻了一眼高尚,“你不是最擅长撺掇人?这就把你难住了?
你可以换个方式想想,只要我拳头够大,我要什么,君王就得给我什么。
把君王当做户部与吏部尚书使唤的这么有排面的事,难道还不能将人留住?”
听了罗一的话,高尚顿时陷入呆滞之中。
两眼直勾勾的看了一阵罗一后,高尚不但脸上的呆滞逐渐变为了激动与兴奋,眼中也同时闪动起异常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