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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一没来得及进入平城京就赶往了筑紫岛,对于平城京内到底如何并不知晓。

但可以断定太宰府除了城池的规模赶不上平城京,论布局的享受与建筑内外的奢华绝对不比平城京差。

府衙里的楼阁用雕梁画栋来说都不算夸张,每一根木梁每一块木料都有精美的雕刻图案。

每进院落之间的庭院里也都假山水榭等景致,已经有了园林的趋势。

用来居住的后衙院落里更有一方汤池。

从远处架设过来的木渠中,不停的有暖人的温泉水流淌进入池中。

泉水蒸腾的热气四处缭绕,不但驱走院落里的寒气,还让人有种进入仙境的感觉。

这让罗一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太宰府这帮家伙是真奢侈也真会享受。

他在东亭的洗浴中心,硬件上根本就没法与这里比。

估摸着就算是李隆基的华清池无非也就是这样。

不过太宰府这帮家伙确实有享受的本钱。

不管是本国商人还是外来海商,首先就要滞留在这里,并且还要交上一笔关税。

让不让继续往里通行,全都需要京都那边批准。

一来一回间就是好几天,地方经济想不被带动起来都难。

若是京都不愿让商人继续往里走,各路商人滞留的时间可就长了。

而滞留的人越多,就越发热闹,越热闹又会吸引更多的人。

良性循环下,太宰府可以说是膏药国在此时唯一的一个国际性大都市。

不但大食人的特产随处可见,就连东亭产的香皂与酒水也能在这里找到。

人多货又全,自然又能收缴一笔行市上的商税。

再加上膏药国其他三岛需要外来物品,就要事先在太宰府放置大批以物易物的货品。

稍稍从中往口袋里划拉一些,再在以物换物的兑换中做些手脚。

太宰府的这帮家伙想不富的流油都是怪事。

这也难怪历任的权帅个个都贪,钱来的如此容易,数目又如此巨大,换了一般人真扛不住这种诱惑。

另外,金钱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可以将人彻底的给腐蚀掉。

为了钱,什么理想抱负,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家国情怀,统统都能扔到一边。

太宰府是一座水城,周围筑有水坝。

以这样的地形地势,铁了心的要打防御战,两厢人马是要费些功夫的。

可只因这些财帛,便轻易地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那一声声欢呼,更意味着筑前与筑后两地之人,大多数的脊梁已经断了。

这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些家伙死认钱,将会很好治理。

但要指望着他们跟近几出身的新军一样敢打敢拼,那就是在做梦。

这里比小野鱼出身的大坂还要大坂,会是征兵的一处禁地。

并且还要防备着这帮家伙将别处来的驻军给腐蚀了。

不过这帮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见惯了海上带来的财富,唯一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搏命的就只有出海。

船只到位后,可以从这两地挑选些人去奔向美洲。

想到这,罗一摇晃了几下脖颈,看向有些微醺的高适道:“这里想要治理好,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不过即便再简单的办法,也需要时间。

你在这期间,主要还是以稳妥为主。

不要让你那一厢人马被平惟仲与藤原伊这样只认钱的人给拉下水。

不然右厢就算是废了,往后拉到哪去 ,换了谁做主将都救不回来了。”

从欢呼声中,高适也意识到太宰府降的这么干脆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罗一又与井向内一同亲密示人,井谷城京观的震慑将会大大降低。

不过高适也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而算不得什么难事。

敢作奸犯科或是拉边军下水,一律处斩便好。

就不信滚滚人头落地,还震不住那些蝇营狗苟之辈。

“使君不必担忧,重典之下必有善治!

敢有挑衅律令者,一律杀无赦!

宵小之辈尽数掉了脑袋,此地也就重归清明。”

将手里的账册递给罗一,高适捋了捋胡须,继续道:“都说倭国是穷苦之地。

可光是太宰府一地库仓中的铜钱就达到了六百万贯。

更是还有金钱儿与银钱儿各万余之数。

木材、药材以及熟铜等其他货品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运送回国内,钱荒绝对可以大加改善。

百姓能少遭柜坊那些吃肉喝血之辈的刁难。”

听高适提起柜坊,罗一摇摇头叹息一声道:“百姓手中能落几个钱。

全都送出去也解决不了钱荒,柜坊那些人绝对会将铜钱儿埋进土里发霉发烂。”

高适脸色变得阴沉,喟然长叹道:“难道百姓的日子真没法过的好些了吗?”

长此以往大唐的根基就被毁了,即便使君竭力拓土怕是也无力回天。”

将账册放到案几上,罗一低垂着眼眸道:“你能看出柜坊的问题,那我就多说几句。

李林甫被刨坟挖棺其实一点都不冤。

大唐缺铜缺到以布帛为币,他却因私心太重,还是将赋税全都改为币代之。

铜钱儿大多都在柜坊,而百姓想要缴税,就只能去柜坊换。

怎么换,换多少,全是柜坊说了算。

不管是丰年灾年,吃亏的全是百姓。

只要柜坊的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算是一石米粮换十个铜钱百姓也得认。

几句话间,就落到手里那么多差额之钱儿,谁会不眼热。

如今掌控柜坊的那些人都是谁,你应该清楚。

这批人不杀绝,百姓就没个好。

可这批人中最大的那位,连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谁敢言杀,谁敢言过?

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与信任,局势也没有糜烂如此。

开辟各种财路之下,会慢慢减少依赖柜坊这种竭泽而渔的用法。

可惜,有些时候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想就能做到。”

不想让高适变得那么绝望,罗一简单的说了两句资本对国家的害处后,将账册推了过去,“虽说没太大用,总归也能让些百姓获益。

明日就全都装船送往国内,而且还要走扬州的海路。”

高适拿起账册掂了掂,起身再次重重叹息一声,“没法说,没法做,真是让人苦闷。使君早点歇息吧,我去库仓看看。”

罗一知道高适是没了兴致,而且他也要做一些离开的准备,对其微微颔首没有挽留。

“院落里的人都已经屏退,您可以泡泡热汤解乏。”高适前脚刚走,井向内端了一个木盘便走了过来,“这里是贴身的里衣,上边的账册是平惟仲与藤原伊的献金。”

拿起账册翻看了一阵,罗一眉头皱了皱,“这里怎么没有硫磺?另外你知不知道七道之中哪里盛产硝石。”

问过之后,久久没有听到井向内的回答,罗一抬头看了过去。

井向内趁着他看账册之际,居然换了一身薄的不能再薄的纱衣。

半透之下的隐隐肉色,可以看出里面再无其他衣物。

或许是从来没这样穿过,也或许是从来没在男子面前穿过。

井向内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并且捏着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了神。

“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结果也是个假聪明。”罗一放下账册,无语的揉了揉脸颊继续道:“要带走的货品都没捋顺出来,你觉得我有心思让你来侍寝?”

抬手在丰腴之处捏了捏,罗一不满道:“赶紧回神,把我的问题答了再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