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从未想过从李隆基那里获取什么太多的好处。
因为本质上罗一并不是一个有野心,更不是热衷于权力的人。
使劲琢磨赚钱,拼命地南征北战,为的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好好活着的小目标。
而为了这个目标所做的每一件事,以及牵扯到的任何人,最终的结果都是双赢。
上到李隆基,下到百姓,只要但凡与他有所关联,没有一个人是吃亏的。
如果罗一不说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他的所作所为,在其他看来就是一心效忠大唐,效忠李隆基的绝世忠臣。
那么既然是这样,罗一觉得李隆基就算是老糊涂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那么为了女人为了享乐,甚至是为了会溜须拍马的。
李隆基真把他当狗对待当驴使唤,并且还要他对其感恩戴德。
这有些太过分了,世上也更没这样的道理。
既然不讲道理,只想着耍心眼,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说句自夸的话,能够拯救李隆基晚景不那么凄凉的只有他罗一。
李隆基既然亲手自掘坟墓,那就如他的愿吧。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以后的事,
冲娘那一道血印子,以及他被当猴耍的这口气怎么也要先出了才行。
李隆基不惩治,那就由他来好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罗一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对一旁难得变得十分乖巧地大门灵歉然道:“不能再多陪你了,我得回大营去了。”
抬手抚了抚大门灵的乌黑秀发,罗一叮嘱道:“我入营后,你也与谭和甫连夜赶回去。
我会安排海龙与柳松他们与你一起走,回汉源这一路上,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他们。
不过在临走前,你可以在越嶲城的行市上挑几间铺子,为日后售卖货品所用。”
大门灵察觉出罗一好似有些不太对劲,歪头仔细打量了两眼罗一,柳眉轻蹙道:“你与我说话可从没这样慢声细气过。
再者越嶲城里一片废墟,哪里还有铺子可用。
方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若是这样子领兵出征,我真的放心不下。”
“没什么大事,有人黑了心,做事开始不讲道理了。”
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大门灵的脊背,罗一轻声道:“熬糖霜的方子五年内万万不得泄露出去。”
“这还要你说?别说五年,五十年五百年都不会让旁人知晓。”美眸瞥了一眼罗一,大门灵脸色微红道:“我还要把这个传给以后的孩儿呢。”
罗一哈哈一笑道:“想的真是长远,已经给你了,全由你做主。
但是该分润出去的,到时候一点都不能少。”
在大门灵脊背上轻抚了几下,罗一矮身又在大门灵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故意坏笑道:“好好在汉源等着我,身子骨也要养的好好的,不然可没法要孩儿。”
踏出寝屋的院落,罗一刚才还十分灿烂的笑脸立刻黑了下来。
步入廨舍的厅堂后,边让于海龙与柳松给他穿甲,边低声嘱咐道:“与灵儿回到汉源后,先回长安一个,告诉洪秀不要轻举妄动。
尤其是用火药与麦粉这个法子,以后想都不要想。
其余的在汉源先等上一个月,这一月间若只等着了册封的消息,而没有惩治杨三娘的消息,你们便立刻起身。”
稍稍沉吟了一下,罗一继续低声叮嘱道:“回去的路上多找些最小的那种田螺出来收好。
记得千万不要直接用手碰触,那些螺里都带着眼睛看不见的蛊虫。
碰上就容易中了虫蛊,治都没法治。
要带上皮手衣去捉,捉后用滚水烫过之后再往摘。
尤其是柳松你,这个螺怕热只能想办法做凉食。
你做的时候一定要万万小心,不要伤了自己,更不要误伤了旁人。”
杨三娘的这个态度不仅仅代表她自己,还有杨国忠和其余四杨,甚至是杨玉环都有可能。
而这些姓杨的又都是小人一朝而得势,根本什么政治头脑。
在利益捆绑之下,甚至是刚刚指导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居然回首说翻脸就翻脸。
所以即便是杨国忠在背后指使,不是几杨的本意,但同样不能抱有幻想。
交恶了就直接一棍子打死,没有其他的选项。
而且对这些人下手,也根本没什么心理负担。
连对他都敢这样,对下边百姓是个什么样更不用说。
尤其是这个杨三娘,其实比杨国忠还要跋扈。
倒卖官爵、欺压百姓霸占田产这些事都是小意思。
像是拿着买卫生间的钱,直接去买千平豪华别墅这种事没少干。
人家不卖就硬打硬抢,闹出的人命不在少数,只不过是都给压了下来。
因此罗一原本是打算用苦杏仁提炼一些氰化物出来。
但是考虑到这个有些太猛,杨三娘一旦猛然暴毙,肯定都会猜到是他下的手。
这样直接站到明面上并不划算,他再怎么有功,也抵不上杨玉环吹枕头风。
所以罗一觉得还是血吸虫来得稳妥一些。
“虽说我愿意做饭食,可这会正是阿郎用人的时候。没我们守着,总是放心不下。”
柳松帮着系好裙甲,有些不情愿的继续道:“要不让海龙和赵勇他们回去,我与耿二他们留下护在您身旁。”
罗一笑了笑,摇头道:“年岁越长越不知道轻重,出的这档子事,不抓紧找补回来,我这口恶气可咽不下。
让你们都回去,就是相互有个监督,沾上那螺的虫蛊,只需十息就能钻进身体。
你们相互看着点,谁不小心碰着了,立刻拿到削下去皮肉。
再者,这样隐秘的事,除了你们几个不能让任何知晓,就连洪秀都不行。
另外,这也算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如果这件事做得漂亮,回来后就安排你们下去带兵。”
听了这个安排,向来稳重的于海龙十分难得的皱起了眉,“我们都下去带兵,阿郎您身边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安排可不妥当,领兵谁愿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扫了扫已经到了及冠之年的几个半大小子,罗一摇头感慨道:“嘴上的毛都一指多长了,已经不能再喊你们半大小子了。
既然已经彻底成丁,那就该做些郎君该做的事。
总跟在我身旁,说得好听叫扈从,背地里却是被人叫家奴的。”
感觉胫甲已经被绑好,罗一来回走了几步,感觉不松不紧正合适,对几人摆手道:“别都阴沉个脸。
别忘了你们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刚搂了三天的小娘就归队了,在长安更是没待了十天。
现在眼见着出来快一年,再不回去,小娘是谁的可就要不知道了。
甲已经穿好,都别杵在这了,抓紧收拾收拾东西,好跟灵儿一起走。”
罗一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对这些尚家庄出来的小子们也有些不舍。
毕竟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了三年,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洪秀还要长。
但是李隆又基糊涂又要耍心眼,而且杨国忠也已经回过味来开始挤兑他。
不做些安排,以后可硬气不起来。
尤其是剑南,不是被杨国忠当做后花园,不把这里给他渗透成筛子,怎么能对得起这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