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贴在长安城内各坊门口告示墙的两张昭告百姓的捷报还未完全褪色。
关中人虽说如今没了尚武的那股心劲,但哪个男子儿时没个马上博取功名的梦想。
一东一西对异族的两场大胜,哪里会不心生羡慕,不欢欣鼓舞。
就连那些女子嘴上说着不让自家孩儿去从军,省着给那些杀千刀的将领当牲口使。
可真听到打胜了的消息,尤其是得知东边将契丹人打得大败亏输的将领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
惊叹敬佩之下,没一个不念叨念叨自家儿郎要是有这个本事该多好。
而羡慕的同时,对这个像是凭空蹦出来的少将军又极为好奇。
百姓们争相从贴捷报的武侯那里打问这位少将军的情况。
不过武侯们对这位少将军知晓的也不算多,只是说肯定会进京都来面圣。
对于这个消息,大多百姓都很失望,但有些心思活络的却是欣喜若狂。
这位少将军才十六七的年岁,忙于军务之下,恐怕还未娶亲。
若是让自家小娘守在城门与之偶遇,没准便会看对了眼。
若是真能与之结了良缘,真儿真儿是掉到福堆儿里了。
要知道那可是被圣人封为了节度使,还未及冠便坐上如此高位,满大唐这是第一个。
将来指不定还要飞黄腾达成什么样子,这是妥妥的金龟婿。
嫁过去以后,圣人绝对要给册封个诰命夫人。不说能赶得上杨家的那三位,哪怕只及一成都心满意足了。
这让心思活络的这些百姓弯门盗洞的托关系打问这位罗姓小将军的喜好。
而从北地里来的那些商队得知了这位少将军在辽东做过的种种传奇之事,以及已经成了婚的消息后,让这些百姓是心痛与狂喜交替着出现在心头。
心痛的是正室夫人肯定是没戏了,诰命夫人更是想都不用想。
狂喜的是这位少将军极其聪慧,在北地被人称为鬼才。
不光是能领兵打仗,而且还是个会捉钱的。
人家捉的钱儿,可不像其他挨千刀的将领,靠着喝兵血,把军卒当牲口使捉来的脏钱儿。
是凭借着自个儿的聪慧琢磨出的赚钱门路。
那个曾经轰动一时的香皂就是人家鼓捣出来的。
光是靠这个,几辈子都能打着滚的可劲花销。
而且听说模样长的也俊俏,不比西边打了胜仗的高将军年少时差。
除了出身差些,这个小罗将军简直就是个完人。
既然做不了正室夫人,做个妾室也是极美之事。
这些百姓也不管从辽东到长安需要多少时日,将自家小娘打扮一番后便领到了城门处等着与那位少将军‘偶遇’。
时间短了其他人还有些奇怪,但是时间长了,那位少将军的各种消息慢慢传出来后,全都咂出了些味。
一时间但凡家中有未许出去的小娘,都涌向了长安的各处城门,在渐寒渐冷的长安成了独特一景。
而为了能在寒风中坚持下去,每当一早打开坊门时。出坊的那些小娘不管识字还是不识字,每次走到贴着捷报的木墙这里,都会特意的往上看一看,用以激励自己。
当坊门旁张贴告示的目前再次贴上捷报,百姓得知又是那位少郎君在北地立了头功。
圣人不但又封了官,还在崇仁坊赐了一座大宅后,不但是普通百姓人家再次疯狂了起来。
那些勋贵以及朝中的大臣也坐不住了,他们知道的内幕多一些。
圣人如此青睐一个人,还是前些年对胡将安禄山才有过。
如果真与之拉上关系,绝对是家中一大助力。
新立的方镇可是缺大把的人手,自己儿郎送过去,怎么也能给谋个好差事。
而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们,原本对于远去辽东有些犹豫。
新立方镇是不假,那位罗姓少将军被册封为节度使也不假。
但毕竟年岁太小,在虎狼之地打了一次胜仗算不得什么,很有可能是侥幸得胜。
若不是传闻那样胸有沟壑,就是个普通少年郎,冒然投奔过去很容易把命丢掉。
当昭告的捷报再次贴出,看到这个少年又是立了头功,这些读书人们彻底打消了疑心。
纷纷聚到一起商讨是即刻起身前往辽东,还是等着那位少将军来到长安后,投拜过去一同赶往辽东。
一时间诺达的长安城,处处都在讨论着罗一,讨论着辽东。
而对罗一的大名,自然也是无人不晓无人不晓。
“啧啧,罗大那个家伙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名头都要赶得上先生了。”
陪着李泌从道观出来,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罗一这两字的念棋,扫了一眼周遭高谈阔论的人群,鼓着小脸吐槽了一句。
春生哈哈一笑,接口道:“咱们先生与罗将军的才情可不一样。于经书一道,恐怕罗郎君是几辈子都赶不上。
不过罗郎君既有胆略又有智谋,早晚会名扬天下。
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是还是在战阵之道上扬的名,让人觉得厉害的有些吓人。”
看了眼眉飞色舞议论着的百姓,春生对念棋挑了挑眉,调侃道:“百姓们说的其实也没错。
罗郎君不但身居高位,还又能赚钱又疼惜娘子,能给他做个妾室确实如同掉入了福堆里。
不过咱们都了解罗郎君,百姓们注定要空欢喜一场。
你若是想掉进福堆,得打罗二郎的主意,你们两个可是不打不相识。”
“要死啊。”念棋又气又羞的跺了下脚,转身对李泌娇嗔道:“先生您看看春生啊。”
李泌端详了两眼念棋,摇摇头道:“可惜你年岁比二郎大了些。
还有你这性子也任性了些,二郎未必会钟意你。”
“先生,您怎么也这样啊。”念棋捂了捂脸,气哼哼道:“谁会钟意二郎那个家伙。”
“谁会?你信不信罗一来了长安后,他的门槛都会被人给踏平。”
摸了摸念棋的头,李泌有些可惜的叹息道:“罗一现在是应了高先生‘天下谁人不识君’那句诗。也就是你敢管人家叫罗大,叫家伙。”
“先生您还真打算让我给二郎那家伙做妾室啊。”念棋看出了李泌没在说笑,猛得摇头道:“我可是要侍奉先生一辈子的。”
李泌看了看念棋没说话,如果一直待在辽东,或许念棋与二郎嬉闹之下有了情愫,能给做个妾室。
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兄弟二人,以念棋的身份这个时候再过去,只会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想到这,李泌微微摇了摇头,罗一扬名的有些太早了,对于他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