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香皂的缘故,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洪秀便名扬辽东的商界。
给各城的大行商们发出了共同商议进项的请帖后,得到了吉利的回应。
甚至是路过的平壤城商队,听闻此事后果断留下了一个能做主的,准备参与洪秀发起的这次商界议事。
这些行商相继汇聚到东亭后,见这么多同行都在,兴奋之余目光中全都闪动些精光。
洪秀小娘子可不单是经营着香皂这等紧俏货,还是那位小罗守捉使的夫人。
将这么多家行商给召集过来,恐怕又有类似于香皂的那种紧俏货要售卖。
最主要的是,这些商人全都心知肚明,洪秀只不过是替罗一站在了前边,。
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那位小罗郎君,而这位小罗郎君到了辽东后的所作所为堪称惊为天人。
即便是没有紧俏货,也是有大事要发生,并且还是有利于行商的大事。
而在集市接到去会所的消息后,这些商人们更加肯定了这个判断。
心中欢喜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这位小罗郎君是真仁义。
这次的议事,估摸着就是人家对行商前去祝贺他婚事的回礼。
进入会所的超大厅堂后,相互熟识的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猜测东亭这次到底又有了什么打算。
当看到洪秀从廊处款款走出,厅堂内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并且齐齐起身行了一礼。
“诸位郎君客气了。”
洪秀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却是非常紧张。毕竟长这么大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
对着一众行商敛衽回了一个福礼,洪秀微微一笑,率先坐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主位上。
想要开口将罗一交待的那些与行商们说说,但是对面黑压压一群人的目光全盯在她的身上,洪秀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之前罗一教得那些话,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
保持着微笑的样子,洪秀目光扫了扫对面的行商,边拖延时间边努力回想着那些说辞。
“君黛,去安排人给诸位东家或是大博士们上些小食与茶汤。”
洪秀知晓越慌越紧张,想了几下还是想不起来,索性决定不按罗一教的去说了,打算按照正常的待客之道与这些行商们商量商量。
见一众行商纷纷开口道谢,洪秀眉头一舒,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好歹是东亭守捉的罗夫人,又是一秀坊的东家,该心中忐忑的是这些行商才对。
抬高目光注视了一会二楼挂着帷幔的雅间,仿佛知晓罗一会看过来一样,洪秀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收回目光,洪秀从罗一特意设计的宽大木椅上起身对着一众行商道:“前些日子成婚之时,诸位中有不少东家与郎君是先奔着杨家来的。
剩下的也都跟着夫君一起过来迎亲,可谓给足了杨家与夫君颜面。
这一次贸然召集,诸位东家与郎君们能全数而来,甚至还多了许多,儿心中感激且欣喜。”
目光再次扫了一眼二楼的雅间的帷幔,洪秀眉间带着笑意,款款而谈道:“夫君常与我说一句话,脸面是相互给的,你若给我一丝光亮,我便还你万里晴空。
诸位东家与郎君们如此待夫君与我,儿万万不敢忘记。
所以琢磨了个细水长流的进项,相与诸位说说,若是觉得此法可行,自然更好。
若是觉着此法荒诞,就当儿到了这吃完茶汤吃些小食,听儿说了个说笑。”
“罗夫人,小罗将军是个什么样,哪个不知道,快说是何进项吧。”
“就是,罗夫人太自谦了,东亭如今之繁盛,是我等眼见着的,哪里会是说笑。”
“小罗将军乃是奇人,夫人又素有温良贤淑之名,哪会闹出这样的说法来。”
“夫人不管说的是什么进项,我杜文全都赞同。”
“冬日时的那场起瘟,可是眼见着小罗将军是个什么担当。夫人提的进项,定然靠谱的很,我少羽家,跟着夫人走。”
“还有我有泉家,夫人只管说便是。”
“萧家同样如此,夫人给大家带财路,赶紧还来不及,哪里会当成说笑。”
……
一众行商堪称热烈地反应,让洪秀俏脸上挂了浓浓的笑意,“诸位如此信任,儿欢喜之于,心中也愈发忐忑起来。
先与诸位说好,儿待讲完了,若是失望可不许怪罪于儿。”
说完,洪秀对正在上茶汤的皇甫君黛招了招手,“把舆图挂上来。”
二楼雅间内,被罗一请来的各城大小城宰,被楼下大厅那些行商的反应,弄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行商大多都是出自于各城,往常也没见对自家城宰有过这种信任。
这个小罗将军才来东亭大半年,这帮家伙居然全成了他的拥趸,既让人吃惊又让人觉得面上无光。
尤其是比行商们先知晓了罗一的用意,一众城宰心中又多了一丝沉重与戒备。
罗一将这些人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目光扫了一眼楼下的洪秀,与李泌使了个眼色,起身道:“军中还有不少军务在身,某便先失陪一会。待下了衙,某便再过来陪诸位好好吃酒。”
说完,罗一也不等一众城宰达话,拱拱手便拉着李泌走了出去。”
“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跟着罗一走进二楼回廊对面的雅间,李泌不禁莞尔道。
“呦呵,心情不错?居然没说我是不是又要居心叵测。”坐在椅子上来了个葛优躺,罗一一脸无所谓道:“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就算我去隔壁,他们也会当我去了戍城。”
李泌听了听洪秀在楼下的讲解,扭头对罗一道:“你就不怕他们商议完,不赞同联合起来重修官道?”
“要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刚才楼下喊得震天响的那帮家伙。”朝着对面的雅间努努嘴,罗一对李泌道:“换了你,不用出钱不用出力,就能得了走官道的路钱,你会不同意?”
李泌摇头道:“通衢之路犹如身体上的经脉,乃是一身之根基。
这样修路对我大唐乃是天大的好事,对他们则不然。
南边羁縻州的各城之所以安稳地势与地形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假若他们只看重眼前之利,一旦把路修好,以你的性子,他们离灭城也就不远了。
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罗一乐了,“你不觉得这担忧很多余吗?若是懂,他们这会还能坐在那?早该摔门而出了。”
李泌摇头笑道:“犯憨了,是该被笑话笑话。”
顿了顿,李泌笑容一收,继续道:“各城的城宰没什么问题,但那些行商会怎么样,你又拿什么与他们联合。”
罗一嘿嘿一笑,“我售卖水泥与修路的法子,不用担心咱们会吃亏。”
李泌眼角连续抽动了几下,盯着罗一看了几眼道:“你是真无……额,你真是个干才,这么好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顿了顿,李泌目光满是同情的看了看对面的雅间,“各城的行商占六,而各城的城宰占四,你算是把这些行商彻底给拉过来了。
而你不但什么都没付出,反而还从中赚取了水泥的钱。羁縻州的各城遇到你,算是遇到劫难了。”
罗一撇撇嘴,“别把我说的跟个老奸巨猾的贼人一样,水泥铺路的法子不是付出?”
李泌翻了一眼罗一,“只要眼睛看得见,哪个都会使那个法子。”
目光瞥了一眼一楼的厅堂,李泌摇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洪秀也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今后辽东军、商两届,可要热闹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