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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祁元举疾行赴唐 田文昭秘议良谋

次日天明果然晴空万里,微风带来久违的清凉,提示着季节的转变。

杜延年、祁榛等率一干重臣于西南门外送别祁翀。

“岳父、八叔,朝中事务就麻烦多费心了。”祁翀对二人郑重一拜。

“殿下放心,有臣等在,殿下无后顾之忧!”杜延年也郑重承诺道。

祁翀知道他这一诺的分量,心下放宽许多,凑近他的耳边道:“喝不上您和岳母的喜酒了,贺礼也先欠着,等我回来再补上。”

杜延年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祁翀不再啰嗦,翻身上马,打马而去,身后一干骁将勇士紧紧相随,此一去定要将南唐搅个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柳明诚、祁槐也率领大军出京城东南门往淮州方向而去。

祁翀对于长途骑马行军之苦事先是有心理准备的,然而现实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只半日下来他就明白自己低估了其中的辛苦。

虽然以前也骑过马,但那都是走走停停,游玩一般,如今是长途行军,强度自然不可相提并论。只骑了半日,祁翀便觉得大腿根磨得生疼,咬牙又忍了半日,到晚上行至少室山下扎营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两腿的皮肤都已经磨破了,渗出了殷殷鲜血。

韩炎心疼的不行,可白郾随着使团队伍在后队中,此刻还落在后面。好在他们带了医用酒精和一些外伤药,韩炎仔细给祁翀清洗了伤口处的血污,又用酒精消了毒,抹了些药,祁翀强忍着疼痛没有哼出声来。

“少主,要不明天休息一天吧,您好好养养再走。”

“不行,行程不能耽搁。”

“可您的伤......”

“放心吧,忍忍就好了。”祁翀这样说倒不是因为他多么能吃苦耐劳,而是他十分清楚,南唐的问题早一日解决,义父那边的压力就能减小一分,因此,此刻容不得他娇气半分。

随便用了些晚饭,刚要休息,韩炎来报说如淳来了,而且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十名少林僧人,说是前来助拳的,祁翀明白少林这是铁了心要交投名状了,便也没有推辞,只让韩炎好生安排。

次日出发,韩炎特地在祁翀的马鞍下又多垫了一层软垫。随后几日,祁翀的骑术也日渐精良,忍过了开头的疼痛后,磨腿的问题也解决了,只是连日风吹日晒,肤色变黑了不少,再看其他小兄弟,一个个也都黑黝黝的,都跟他一个样儿,这倒成了他们彼此间打趣的一个话题。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此后几日又是累日行军,终于赶在初十这天抵达了兴州。

兴州州城也就是盛平县的县城,州衙、县衙均在城中。

刺史衙门内,一众当地官员前来拜见太子殿下,一一报上官衔、姓名。

“臣兴州刺史樊思讷参见太子殿下。”

“什么?‘烦死呢’?哦——樊刺史这个名字颇有些小傲娇呢!”祁翀忍着笑道。

樊思讷不明白什么叫“小傲娇”,但偷觑太子殿下的神情不似生气,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坏词儿,便“嗯嗯啊啊”地应和着。

“臣兴州榷易使关孝芬参见太子殿下。”一名年过半百的官员上前见礼。

“免礼,早听罗先生提起过关卿的大名,这两年辛苦你了。”

“尽职尽责而已,不敢道苦。”关孝芬谦逊道。

祁翀点了点头,又见了见几位当地县令、佐官,便命众人先退下了,只留下种佶和关孝芬。

“种将军,国书送过去了吗?”

“回殿下,国书六百里加急送到臣手里后,渝王正好还在兴州尚未过城阳关,臣不敢耽搁立即将国书送呈渝王,请他带了回去。从兴州到锦城,至多三四日便该到了,从时间来推断,南唐朝廷收到国书应该已经有两日了。”

“再通知他们一次,告诉他们,孤已经到了兴州,要立即进入南唐。有这个通话的渠道吗?”

“有,通过他们的榷易使即可。”关孝芬答道。

“那就有劳关卿了。”

“臣这就去办!”

放下祁翀这边暂且不表,却说渝王田文晖回到锦城后,立即进宫觐见了南唐皇帝田鸣和娄太后。

“这么说,朕的那位表哥还挺厉害的呀!”听田文晖讲完了大渊最近两个月的风云变幻,田鸣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尤其是祁翀软禁老皇帝,自己掌权的现状令他热血沸腾,仿佛从中看到了某种期望。

“陛下若对他感兴趣,倒正好有机会亲近亲近。”田文晖笑着将渊国太子想要回访之事叙述了一遍,并呈上了国书。

“好啊!让他来呀!”

娄太后看着儿子那跃跃欲试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找个借口让他先行离开了,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田文晖。

“三王叔,你看那个祁翀跟陛下相比,如何?”

“祁翀自然是超群绝伦之辈,然陛下也是人中龙凤,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哦?那摄政王和渊国皇帝、谢宣他们比呢?”

“摄政王兄虽然也是豪杰之属,然臣以为他文治不如杜延年,武功不如谢宣,名分比不了渊国皇帝,不值一提。”田文晖心知娄太后想问什么、想要什么答案,便有意迎合道。

果然,娄太后眼中一亮,随后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又开口问道:“卿之言虽有理,可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朝中大臣未必赞同。好了,这国书还是交给摄政王处理吧!”

“臣遵旨。”田文晖不动声色地取回国书,正要告退而出,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禀道:“太后,祁翀托臣给太后带了些礼物,说是孝敬舅母的,不知臣何时送入宫中为宜?”

“哦?既是外甥孝敬舅母的,那哀家却之不恭。晚饭后送过来吧。”娄太后漫不经心道。

“臣遵旨。”田文晖躬身退出,嘴角浮现一股不易察觉的微笑。

田文晖前脚刚走,田鸣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急吼吼道:“母后,三叔说得对,二叔再怎么厉害也终究差着名分,他祁翀能扳倒渊国皇帝,朕也能......”

“噤声!”娄太后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又向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示意田鸣靠近过来轻声道,“此事哪有那么容易。祁翀毕竟有朝中重臣相帮,可咱娘儿俩呢?朝中文武百官几乎都站在你二叔那头儿,有几个肯真心帮咱们的?你三叔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都怪为娘家族势弱,也没几个得用之人能够帮你。”

母子二人叹息了一阵,终究也没有什么解困的好办法。

田文晖进宫复旨的同时,宇文融也去见了摄政蜀王田文昭。

“伯通兄一路辛苦了。”田文昭嘴上说着辛苦,可脸上却冷若冰霜。

宇文融在这位妹夫面前丝毫不敢拿舅兄的范儿,见他不悦,也知道他为何不悦,小心翼翼解释道:“这......渊国情势变化太快,那位晋王居然是个冒牌皇子,这也是事先谁也想不到的不是?这......这......这也不能全怪臣啊......”他越说越心虚,忐忑不安地望着田文昭。

田文昭看他那个怂样,气归气,可也知道他所说的确是实情,出现了那样的大变故,就凭一个宇文融如何能够改变局势呢?想到这里,他语气和缓了些,示意宇文融坐下说话。

“算了,孤也不怪你。孤且问你,祁翀那小子到底怎么样?比咱们陛下如何?比滇王又如何?”

“那小子心眼儿挺多的,比咱们那位陛下强的可不是一丁半点,不过就是不够狠辣,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他得罪了那么多世家门阀,最后每家只杀了一两个人,剩下的都放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这一点他可不如滇王殿下英明果决。”

“哼!妇人之仁,跟他爹一样,成不了大气候!”田文昭不屑地撇了撇嘴。

“对了,他还送来了国书,说要回访唐国,如今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三五天就能到边境。”

“哦?他要来?太好了!我让他有来无回!”田文昭目露凶光。

“殿.....殿下,您要干什么?他现在可是渊国太子呀!咱们不是还要联合渊国共同对付东吴吗?现在杀了渊国太子,那......”宇文融惊讶地道。

“谁说咱们就一定要联合渊国打东吴了?反过来联合东吴打渊国不也一样吗?”田文昭冷笑道,“只要能开疆拓土,打谁不是打呢?”

二人又聊了几句,宇文融起身告辞退出,田文昭仍坐在原地不动。

“怀恩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啊?”

“怎么办殿下心里有数,何必问老奴?”屏风后转出来一名老者,鹰鼻隼目,神态凌厉。

“那小子毕竟是渊国太子,死在唐国便是我们理亏,所以......”

“城阳关外是个好地方,当年大长公主不就是在那儿抓的俘虏吗?”

“哈哈哈哈......还是你懂我!”田文昭大笑,又转念道,“不过那小子要是不上当怎么办?”

“只要大长公主去了城阳关,就不怕怀恩不来。只要怀恩来了,那孩子也一定会来!”

“好主意!那这事儿孤可就交给你了!最好让他们娘儿俩都别回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想到自己的妹妹,田文昭满眼只有厌恶。

“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