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肯定是搞错了。”那名武师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没有人需要什么干辣椒……”
郭乐飞伸长脖子朝后进的厢房里面看过去,从窗口依稀看见有几个女人正在屋子里面围坐在一起,隐约还有嬉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相信他要杀的目标一定就在这间屋子里面,只是刚才的送干辣椒的借口已经不灵了。眼前这人早就非常干脆地跟他说过,这儿没人需要干辣椒。那么如果他还是要往里面硬闯的话,就很不自然了,而且那肯定是会被阻拦的——至少也是会被怀疑和监视的。
“那就不如先弄死眼前的这个家伙算了……”
这样想着,他立刻就悄悄地摸出了腰背后隐藏的那把利刃。
当他缓缓地一边抽刀,一边轻盈地走近那名武师的身后时,那人依然毫无察觉,仍然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上的一套紫砂茶具。
那套茶具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表面略微有些发黑,而且上面落满了灰尘。
就在郭乐飞那把怪刀的刀刃已经全部抽出来,正准备照准眼前这名武师的腰肋间狠狠地捅进去的时候,那人突然间倏地一转头看向他。
这个动作至少避免了他的当场立刻死亡——而且至少给他争取到了半秒钟的宝贵时间。
当那名武师在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间,他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身后这名陌生的武师眼中的杀气。本能地,他急速后退了半步,同时整个腰身往后缩了将近十公分的距离——这个动作至少让他的要害在最危急的时刻,避开了突如其来的致命的一击。
极为锐利的刀锋还是划破了他的外套,并将轻便背心前后护甲片之间的系绳给割开了。刀锋最终还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极长极深的口子,皮肤立刻就沿着伤口向两边分开了,就像是春天被农民犁开的土地一样。
这名受到袭击的武师,在当时的反应并不单单只是躲闪。他还同时发动了反击。刚好当时他的手上有一套陈年的紫砂茶具。情急之下他根本就不顾这套茶具的价值,直接翻扣向对方的脸上。那一刻,郭乐飞不得不抬起持刀右臂的肘部,配合左手来遮挡自己的面门。
整套茶具在他的肘部被碰撞得粉碎,双方都不知道在那一刹那间,他们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量,只知道茶具的碎片在那一刻里漫天飞舞——可是,交战的双方在那一刻谁都没有闭一下眼睛,哪怕是稍微眨一眨都是绝对没有的。
这是专业而且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哪怕是一眨眼都可能是极其危险甚至是致命的。
就在茶具碎片漫天飞起,尚未落下之时,郭乐飞已经小角度挥刀,再一次刺向了对方的脖颈部位——这把刀虽然并不适合于近身格斗,但是它的每一次捅刺都是可怕的。
那名武师手中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格挡的器具了——即使身上有家伙,身边不远处也有可使用的物品,但是全都来不及,因为郭乐飞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他只能奋力抬起自己的左臂来格挡那把凶狠无比刺来的利刃,同时挥动右手,以一记摆拳狠狠地砸向对方的面部。
利刃非常轻松地划开了武师的外套,并将他胳膊上的皮肤划开了极长的一条口子。郭乐飞在侧低头躲避对方摆拳凶猛攻击的同时,再次将手中长刀翻过一个小角度来,以绕开对方格挡出来的胳膊,并再次迅捷无比地刺向对方的咽喉。
那武师虽然用摆拳击中了对方的颧骨,但是由于对方反应的及时,并没有能造成较大的伤害后果。
他只好一边退却,一边却抓对方再次刺过来的利刃——在这短暂的交手中,他深感这把利刃的厉害。它就像是极其凶猛的毒蛇一样,没完没了地疯狂刺来,每一下都非常的阴险,每一下都非常的致命。
武师觉得,自己平生从没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而眼前的这一下,他怕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求生的欲望迫使他伸手去抓那把狠辣的怪刀的刀锋,两根手指就在那一瞬间跌落了下来。
他完全不知道痛,右手再次出击,直冲对方的眼睛。郭乐飞头后仰,左手前挡,但没想到这是对方的虚招,武师的右手闪电般变换角度,并拢的四指刺向了他的咽喉。
这是双方交手以来,郭乐飞受到的最重的一次打击。他感到自己的咽喉一阵剧痛,同时呼吸也在那一瞬间暂时为之停顿了下来。
自交战开始以来,郭乐飞始终牢牢地占据着主动,并且将那名武师割得遍体鳞伤,招架不住,但是对方的这一下绝地的反击,差点就让双方攻守易势。
——真不愧是保卫护国公大人的武师啊!
尽管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他就已经身负重伤,而且还接连被刺伤,但是在如此仓促而且极度危险的关头,这名护院武师还是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差点儿就翻盘。
郭乐飞当然不能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挣扎着,不顾一切地再次挥刀捅向对方的咽喉,但是对方也是急了眼了,不顾一切地低头前扑,抱住了他,并企图用头顶向他的下颚。
双方都摔倒在地并且翻滚在了一起。郭乐飞抓紧对方已经断了两指的手掌,拼命想扭痛对方。那人也在极力地挣扎,并抬起膝盖冲撞他的胸腹之间——这一下,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尽管他可能已经到达了生命的极限。
郭乐飞不顾对方的重击,再次掰开对方受伤的手臂,并将利刃狠狠地捅向了对方腋下、肋间那块缺乏防护的空门。
这一次,他终于得手了。瞬间就能看见对方的嘴角里冒出的大量血泡——虽然这名武师的眼神依旧凶悍,但是郭乐飞知道,这家伙马上就要不行了。
直到此时,郭乐飞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缓缓地喘了喘,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哥们儿,放弃吧……虽然你很厉害,也很顽强,但是你马上就会死了……”
那名武师果然缓缓地松开了揪住郭乐飞衣服的手。他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道:“未必你就赢了……哥们,陪我……一起上路吧……”
郭乐飞显然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是随后,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踝处很痛。低头一看,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右脚踝关节处的大动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割开了,鲜血正在奔涌而出——而凶器就是满地茶具碎片中、很锋利也很不起眼的其中一片……
郭乐飞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大动脉割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慌忙坐下来,连揪带拽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扯开,企图捆住伤口上面的小腿肚子处,至少先止住大出血再说。
当他再去看一眼那个割断他脚踝动脉的武师的时候,只见那人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地变了,不再有活人的红润,而是十分缓慢地变成了没有生气的灰白色——显然,生命正在悄然地远去,谁也救不活他了,只是他的嘴角还若有若无地保持着一丝微笑。
是的,他确实是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临死之前还是带走了他的对手——郭乐飞。
尽管郭乐飞现在已经用力绑住了伤口的上方,暂时止住了出血,但是他依然跑不了。因为此时门外传来了许多人飞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这群人不是凶悍的护院武师,就是情报局的密探。他们拖枪拽棒的,口中纷纷乱乱地高喊着:“刺客在哪里?……别让他跑了……你们几个去搜那边……”
他想,他此时既不能再打一架,也无法逃出去。几秒钟之后就会有一群人闯进这个院落。他就是想藏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他除了自杀,真的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就在郭乐飞陷入绝境的同时,相隔数十米外的另一处院落中却显得十分的安静。
本来从前天夜里开始,就一直埋伏在一堆草垛子里面的赵东贤,终于等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搜索郭乐飞的身上的最佳时机了。于是他看准一个没有人注意的空档,闪电般地冲出了那堆草垛子,向他早已看准的房间冲去。
整个埋伏的过程大约有七、八个钟头。这段时间里他纹丝不动,比一段木头还牢靠和安静。但是此时他一旦动起来,动作却快得难以形容。
就在他接近目标房间的时候,那道门突然打开了,一名侍女不期然地走出了房门。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之际,那个侍女甚至还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脖子就已经被割开了。
恐怖的刀口自右而左,横贯了这名少女大半个白嫩嫩的颈部,将她的气管、食管连同颈部动脉大血管一起,全部都在一瞬间被人给切开了。而且关键的问题是由于刀速的过快,切完之后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