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春的女儿赵馨月,现年18岁,在运江中学读高二,马上暑假一过,就上高三了。这次期末考试,数学成绩有些不理想。
像她这样的市领导的子女,肯定是学校特别关照的对象。
市领导平时为全市的社会经济发展、全市人民的福祉操心,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和家庭,作为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肯定是要替市领导把教育子女的责任担起来,不让领导分心,更好地为全市人民服务。
这是觉悟!
校长主动与馨月的妈妈取得了联系,并亲自带着学校的一位姓张的特级教师登门,为赵馨月补课。
这种为市领导子女补课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啊。张老师即使是特级教师,教学经验丰富,也是仗着平时和校长关系比较近,才得到免费为赵馨月补课的荣幸。他不畏酷暑,每天上午骑自行车半个小时,赶过来,乐此不疲。
却说这天上午两个小时的补课结束,赵馨月照例把张老师送到小区院门外,顺便活动一下身体,透透新鲜空气。两个多小时坐在空调房里,也确实够累的。
她在院门不远处的一间小店,买了一支冷饮,边走边吮吸着。忽然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在她身边停下。馨月正诧异的功夫,一个蛇皮口袋就突然朝她头上一罩,紧接着就被一人扛入了车内,车门一关,迅速消失在街道上。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多钟,气温正高,太阳正辣,街上也没什么人。所以,这馨月被掳走,也没人看见。
馨月的妈妈,本是工商局的工会主席,女儿暑假,马上要上高三,又有老师上门补课,所以,特地请假不上班,在家陪着。见女儿送老师出门,半天不回家,起初也没在意。
因为孩子已被关在家中好几天了,每天就这个时候,出去放放风,出去透透气,也是挺正常的。可是到中午都没回家吃饭,这让她心中颇为生气。暗暗地想,等她回来,要和她好好谈谈,明年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再这么贪玩了。
哪晓得,一直等到吃晚饭,都没见到女儿的踪影。她心里的有点慌了,就一个个打电话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知道,没见过。她的班主任,甚至给全班的每个学生家长都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
赵馨月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妈妈这回彻底慌了,这才打电话给她爸赵长春。
赵长春作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平时公务繁忙,也很少归家。有时一连两三天,母女俩都难见到他的踪影。
这次如果不是情况特别紧急,馨月妈是绝不会打电话给他的。
却说赵长春此刻正在参加梅春竹组织的小圈子私人聚会,接到电话也有点慌了神。女儿失联十多个小时,这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
她一个十多岁的中学生,从没离开过父母的视线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去同学或者老师那里,那会去了哪里呢?
会不会遇到坏人了呢?会不会有人报复?
想到此处,他忽然全身一寒。拎起手包,就起身往外走。
众人不明就里,也赶紧起身。梅春竹则窜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你们继续,我忽然有个事,要先走。”
赵长春不便向大家解释什么。梅春竹的助理沈君怡只得招呼安排在其他包厢吃饭的驾驶员出来。
赵市长钻进车厢,驾驶员启动汽车,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大家不明所以,以为赵市长是有紧急公务。周进却是知道,赵市长这是着急回家找女儿去了。
市长都撤了,大家也都觉得再喝下去没什么意思,于是都提出结束。
梅春竹今晚召集小圈子活动,主要目的是觊觎周进手上的外资厂房厂区工程。周进没有回绝他,答应回去好好考虑,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如果周进当场拍胸脯保证,那他反倒觉得不靠谱了。
本来,他安排今晚大家好好娱乐娱乐。男人们打打牌,打打麻将,适当玩些彩头,一般都是梅春竹每人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万块。以前,基本上都是赵市长赢面多,经常一吃三。女伴们嘛,就由沈君怡带着,去院子里的另一个房间,集体做美容。从城里专门请过来的专职美容美体师,已经在等着了。
周进首先告辞。在这里过夜,根本就不是他的选项。虽然他与赵子平、曹同泰几个人以前就认识,但他自认为,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不设防的这一步。
张佳密才上车,就兴奋地向周进汇报:
“哥,刚才来的时候,赵局长和我说,城管局,准备对市区几条街道的店名店招进行统一规划设计和更换,统一字体,统一样式,问我们公司有没有能力承接,准备让我去谈呢。”
“是嘛?大生意哦!”
周进并不直接点破。
“是的,我估算了一下,几条街道,不得有几百个商家,我们每个店家赚一千块钱,也有几十万呢。”
和许多才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佳密对社会,对未来,都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却不知道,一个又一个的坑,在等着他们呢。
“是不是认为,这钱,也赚得太容易了?”
周进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余光也在注意着张佳密的神态。
“我想明白了,这个社会,有路子,就能轻松赚到钱,实现个人价值。没路子,就只能卖苦力了。”
前方正好遇到个红灯,周进一个急刹。想说什么,却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天啦!佳密出校门,这才几天啊?就能得出这样的认知?实现个人价值,就以能否赚到钱来衡量?
再一想,她似乎也没有说错,这不就是社会现实吗?其他的姑且不论,就说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师父的路子,到现在,说不定,也是在哪个地方卖苦力,一辈子都别想翻身。自己和家人的温饱都难以保证,更谈何实现个人价值?
“哥,我看出来了,今晚的这些人,都是有权有势有路子的人,我们要和他们处好关系,说不定将来用得上。那个田姐、沈姐,还有陆姐,我都留了电话。我在运江也没什么朋友,她们说,以后会常常找我一起玩呢。”
周进直接头大。以前那个情绪低沉,楚楚可怜的张佳密,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这都是随的谁呀?
忽然想起,她的父亲张鸿俊和自己说过,她妈妈很漂亮,在保险设备厂做会计,跟厂长搞到一起,贪污公款,最后被判了刑。
难不成,佳密是遗传了她妈妈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