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顺媳妇看到的画面并不复杂，经历的时间也很短。
她的确看到了当年的真相，也确实是自己的丈夫将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童沉进了江水当中。
“妹子，看到了吗？”
李癞子对着双目无神的女人安慰道：“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别想的那么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带进坟墓的秘密，看开就好了。”
“李哥，我没事儿。”
女人擦拭着眼角，说道：“都是报应，孔顺他活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给老孔张罗白事儿就好了。”
“嗯，你没事儿就行。”
李癞子松了口气，随口说道：“也没啥可办的，就给那孩子送回水里就完事儿了。”
“就这么完事儿了？”
女人皱眉问道：“也就是说，被老孔沉江的那小娃子，还要在水里受罪？”
“你们不是看事儿先生吗，不能让他解脱出来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李癞子摆了摆手：“水鬼的确挺惨的，这小家伙怨气重，抓了你们家老孔当替身都消除不了，以后吧，你们家人远离江边，千万别靠近，不然会很危险。”
“就没别的办法了？”
执拗的女人明显有些不甘心，她抓着李癞子的衣袖问道：“我以为老孔不会做错事，结果他当初竟然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李哥还有小何苦，你们给想想办法，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李癞子连忙解释道：“大妹子，有些事情，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你……”
还没等李癞子说完，呆头呆脑的我便将其打断：“也，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水鬼是个婴童，除了被害死的怨气之外，他更深的执念是没有享受到父母的关怀，要是有人愿意死后成为他的父母，他这股怨念慢慢的也就，也就散了。”
“你可别胡说了。”
李癞子不耐烦的推了推我：“谁死后变成鬼魂不好好待着，去那水里受罪，脑子有病不成？”
交代了几句之后，李癞子看了眼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们还得去趟江边，给这小祖宗送走。”
“至于白事儿，我们明天中午过来张罗，你呢就放宽心，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等一下。”
女人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李癞子。
“李哥，这钱你拿着。”
掂量了一下信封，李癞子连忙把这笔钱退了回去。
“妹子，都是街坊邻里，你这钱少说万把块，我哪能收啊。”
“压香钱已经给过了，以后你这孤儿寡母也要过日子，这钱我要是收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说罢，李癞子转身就要离开，只听噗通一声，孔顺的妻子跪在了地上。
“李哥，这钱你要是不拿着，我就跪下不起来。”
“我儿子已经成家了，我这里也用不上什么钱，咱家的后事就交给你了，这钱，你务必拿着！”
砰，砰，砰！
见李癞子没有动作，女人又磕了三个头。
李癞子着实吓得不轻，只能先应付着将信封揣进了口袋里。
如此一来，女人才站起身来，并且执意将我和李癞子送出了家门。
回去的路上，李癞子掂量着厚重的信封，感叹道：“这钱烫手啊，办完白事儿之后，可得赶紧还回去，别说咱手头还有点余钱，就算是快穷死了，咱也不能赚这折寿钱！”
还别说，在这方面，李癞子还挺深明大义的。
就这样，李癞子搀扶着我，来到了江边。
了却一桩心事的水鬼也回到了江水当中，在他离开之后，我虽然被鬼附身影响了些许，但我整体的状态，也好转了个七七八八。
从江边往家里走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我有些思绪万千的嘟囔道：“大壮姐，这，这也不是办法啊。”
“这江边人，人来人往的，要是被这小东西抓住脚，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那能咋整。”
柳大壮略显无奈的说道：“等夏天时节好的时候再说吧，你提升一下自身的实力，也练习一下游泳，到时候解决起来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我还郁闷呢，我堂堂一个柳家大仙儿，被一个小鬼头给威胁到妥协，传出去都丢人现眼！”
……
回到家里，我倒头就睡。
可我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左右，我便猛然惊醒，同时，我的身上也传来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我心脏跳动的很快，那种让我烦躁的堵闷感，更是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除此之外，我更是觉得我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揪心的可怕。
“癞子，醒，醒醒，我好难受。”
李癞子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嘟囔道：“没事儿，被附身的后遗症而已，我都已经习惯了。”
“不是，绝对不是！”
我捂着心脏的位置，喘息道：“当初爷爷离开的时候，我体会到了类似的感觉，但这一次，似乎更强烈。”
“你阴德掉了很多。”
柳大壮的声音从供奉桌里传了出来，她长叹一声，说道：“事出有因，依我看，送走水鬼的事情没有办好，这比债，算在了你的头上。”
“怎么会这样！”
睡梦中的李癞子一听我阴德有损，立刻爬了起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阴德或许没那么重要，但对于我们这些吃阴间饭的人来说，丢了阴德，和折寿没有任何区别！
“难不成，是因为我们没有除掉水鬼，给了他害人的机会！”
“不是。”
柳大壮严肃的分析道：“送走水鬼的选择顶多算是我们无力解决，毕竟要没有我们，那水鬼也会害人，肯定是某个地方出了纰漏！”
就在我们还在讨论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的时候，昨天那汗脚的男人在我家大门口哭丧着喊了一嗓子。
“李哥，我堂姐跳江自尽了，她留了遗书，说后事由您全权操办，费用也已经支付给你了，她在信里说，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她的死，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人我们已经打捞上来了，李哥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不管怎样，他们夫妻二人的白事儿，还要劳烦你帮忙张罗。”
说完这些话，那人便离开了我家大门，而他口中说的堂姐，自然是孔顺的妻子！
“哎呀，这婆娘怎么就这么糊涂！”
李癞子一拍大腿：“昨晚何苦多说了一嘴，说要是有人死后愿意照顾水鬼，那小家伙便能逐步解脱，她肯定是相信了何苦的话，才选择跳江自尽，如此一来，何苦的阴德才受损的严重！”
“那也不可能！”
柳大壮坚定的说道：“何苦说的没错，若是那小鬼能感受到父母带来的亲情，的确能化解掉他的怨念！”
“那女人是孔顺的妻子，这么做并不会损坏何苦的阴德，除非！”
柳大壮低沉着声音说道：“除非，真正害死那小家伙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孔顺……”
“这怎么可能？”
李癞子连连摇头：“那女人之所以会跳江自尽，绝对是因为看到了真相，而且那水鬼的怨念很明显，要不是孔顺干的，他怎么可能抓了孔顺的脚？”
“你问我，我哪知道。”
唉声叹气的柳大壮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次损失的阴德不少，通过后天看事儿弥补吧。”
“以后勤快点，你这娃子阴德少了，这对你而言绝对是个隐患。”
我低着头，渐渐握住了拳头。
我并非是舍不得这些阴德，只是我不甘心，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正如柳大壮所言那样，只有真正的凶手不是孔顺才会造成当下这种情况，那么不是孔顺的话，又会是谁！
难不成，这件事情，我一辈子都追寻不到真相吗！
就在我满是不甘的时候，我家门前再度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一次的来人，则是个陌生的老妇人
“家里有人吗？我想借个地方歇歇脚，不知家里人可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