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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排水口,如若河水涨起,漫过那大洞时,水就就会从排水口直接流出城外,防止河水冲上街道,损坏居民的房屋。

像这样的排水道,玉京城里有数不清的数量,密密麻麻的,如同蜘蛛网遍布整座城池的地下。

只要有心人将其中一些地洞打通,便会形成一个绝佳的躲藏点。

帝释天与他的部众,便躲在底下。

所以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没而不被人发觉。

他们不仅利用复杂如迷宫般的通道躲藏,隐匿行迹,还利用这些通道,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加上他们没有任务便会鲜少行动,这也是玉京城如此严密的防备都无法发现他们的原因。

而帝释天身边也有人能克制明珠与灰灰,所以哪怕它们的鼻子比狗灵,也依旧找不到此处。

其中一个宽阔的密室中,帝释天盘腿坐在榻上,那名红衣妖娆的女子,正在给他疗伤。

“长孙焘功力竟如此高,连主子都能伤到。”

帝释天冷笑:“他有纯钧剑,否则他也只是个莽夫而已。”

女子继续道:“主子,近些日子一定要好生养伤才行,原本您的功力就未恢复,若是伤上加伤,只怕属下也没办法。”

帝释天抬眼看着身边的女子,忽然道:“红姜,时间流逝得真快,你的眼角已经爬满了纹路。”

被叫红姜的女子紧张地抚了抚眼角,叹道:“岁月不饶人,距属下叛逃南疆,认您为主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帝释天收回目光,声音冰冷得不似人间所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别对本座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你的下场就会与他一样。”

话音刚落,帝释天左手往前抬伸,曲握成爪的模样,紧接着,便有人被“吸”了过来。

他紧紧掐住那人的脖子,缓缓收紧,而那人的生命力,也随之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手臂。

直到那人变得形容枯槁,如同花朵谢去,仿佛已被抽干了水分时,他才将那人用力地丢掷在地上。

帝释天露出诡笑:“师父将本座囚禁在秘境,十数年的生死挣扎,面对一种接一种的邪物,也让本座练就这一身邪功。”

“且让他们得意一段时日,等本座恢复功力,长孙焘在本座面前,也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弱小蝼蚁。”

红姜垂下头,在如此邪佞的功法下,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除了顺从,她别无选择,也不想选择。

毕竟这是她背弃一切也要追随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存在高过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帝释天见红姜终于老实起来,便不再看红姜一眼——这女人什么心思,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二十几年前他没受这份好意,如今同样不会。

他对只会顺从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出海棠树下的身影,心底很快便被嫉妒占据,理智也被恨意烧灼。

凭什么?

凭什么风澈能拥有那么干净纯洁的女子?!

以前他夺取素昀时,并不曾有这么深沉的嫉妒,因为他知晓,素昀一开始接触风澈,本就是为了利用风澈。

尽管后来两情相悦,但素昀也没有停止对风澈的利用,那是一份并不纯洁的情意,他并没有嫉妒到发狂。

就算在欢好时素昀叫的都是风澈的名字,他也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想起那袭海棠红,那宁静而温馨的画面,以及那碗暖胃的小粥,他嫉妒得咬牙切齿,嫉妒到无法控制。

他一掌打翻红姜递给他伤药,踹碎密室中的桌椅,一拂袖子离开了。

红姜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却在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差点被一道铁门撞到了鼻子。

红姜狠狠地咬住下唇,看着那紧紧关闭的铁门,却没有勇气打开它。

帝释天从地道出来时,人已到了玉京城外,此时大雨倾盆,他就这样淋着雨步行到森林中,推开那处破庙的门。

庙里早有一行人在此避雨,里面透出暖融融的火光。

瞧着这行人的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竟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护卫察觉到帝释天的到来,抽剑对准他:“什么人?”

帝释天轻蔑一笑,却是对老太太道:“母亲,您要像从前那样,再度将自己的儿子拒之门外么?”

老太太猛然抬头,看到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脸,怔怔许久,这才颤巍巍地起身,被近身嬷嬷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到他面前。

老太太有心伸手去抚\/摸这张让她魂牵梦萦,却又愧疚不已的脸,可最后还是因为心里有愧,不敢去触碰。

许久,直到她眼角挂着眼泪,她喑哑无力的声音这才响起:“都去门口守着,老身与故人有话要说。”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时,老太太慌忙地将一件大氅披到这比她高大许多的儿子身上,颤着唇道:“孩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帝释天把她的大氅扔在地上,笑得无比讥诮:“故人?呵!怕人知道我是你儿子?别装了,我是死是活,你何曾管过?这么多年,你的良心可有不安过?”

“你与风家的人蛇鼠一窝,都是什么样的货色我心里一清二楚,实在不必要在我面前伪装,实在怪恶心的。”

老太太看着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大氅,浑浊的双目滚出热泪,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愧疚将她折\/磨得撕心裂肺。

她试图解释:“先前我并不知你的存在,后来他们告诉我,你是命师用来骗取风家财产的骗子,让我不要被蒙骗。”

“直到你父亲酒后的一席话让我起了疑心,后来我不断查探,把当年参与接生的一切人物被灭口之事联系起来,慢慢地才证实了你……”

帝释天不耐烦地打断她:“从风家人把我双腿双手打断,像狗一样丢出来那一刻起,我就与风家人没有关系了。”

“收起你那一套吧,也别找借口了,当年你明明知道一切,却为了讨好夫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算了,我不想翻旧账,你们风家的人实在太恶心,我一提起过往就想吐,我连闻到自己的鲜血都想吐。”

“我厌恶这身体发肤,厌恶在血肉底下流动的血液,也厌恶所有关于你们的一切。所以,我请求你把这虚伪的母爱收起来,这副嘴脸实在太令人作呕。”

老太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露出讪讪的神色,她满脸心疼与愧疚,想要安抚这面目全非的儿子,可是却无能为力。

她吞下所有的委屈,哽咽道:“你不会碰巧来到这里,你找我什么事?”

帝释天看着他的生母,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讥笑道:“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不要忘了,戏是演给傻子看的。而我不是傻子。”

顿了顿,帝释天道:“你不是觉得愧疚于我么?你不是想要补偿于我么?你那所谓的母爱与迟来的关心,我通通都不需要,你要是真想补偿我,就帮我得到一个人。”

老太太从未奢求过自己与这个儿子还有和解的可能,但哪怕只是缓和一点关系,她也是愿意的,她颤声问道:“谁?”

帝释天露出志在必得的疯狂,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一字一字道:“风澈的妻子,楚小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