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卫指挥使这是……”长孙翊觉得父皇太偏心卫殊,忍不住开了口。
毕竟卫殊没有尚公主,算不得皇家的人,坐在这里不合适。
除非,皇帝要收他为义子。
卫殊的出现,让众人警觉起来,几位皇子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嘉佑帝随口道:“朕视卫殊为家人,让他坐下有何不可?”
众人面色更加难看,长孙翊还想说什么,赫霞公主拉了拉他的袖子。
“殿下,若是您再开口,惹怒了陛下,陛下只怕会让卫殊变成真的家人,以此来显示他的绝对权威。”
长孙翊向嘉佑帝拱了拱手,识趣地坐回位置上。
酒席已开,长孙家的人和乐融融,觥筹交错,在这宴席之中,无人敢提未来参加宴会的太后,和“失踪”了的长孙焘,好像大家都忘了这两人的存在。
这时,萧贵妃朝长孙策使了个眼色。
长孙策登时了然——来之前,他的母妃已经为他准备了几个月,甚至更久。
他不知母妃什么时候打的主意,但今日他只被告知结果,全然没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就在刚刚,母妃给了他一张手帕,那帕子上绣了只身形矫健的猎豹,和市面上绣花草虫鱼的帕子都不同。
母妃说:“这是珍璃的贴身之物,母妃想让你娶她为妻,你晓得该怎么办。”
他大惊:“母妃,儿子为何要娶珍璃?儿子想娶的分明是白小姐。”
母妃斩钉截铁,语气不容拒绝:“白漪初你就别想了,且不说因为她父亲手握重兵,你父皇不会让你娶她,就说她的性格,策儿,白漪初太完美了,天下哪里有完美的女人呢?可她偏偏是完美的,这种女人最是可怕,你驾驭不了她,母妃也不会支持你去娶她,你是母妃的儿子,母妃怎么会舍得你去给一个女人做提线木偶?”
失魂落魄地问:“那么母妃,珍璃就很好吗?”
母妃语重心长地道:“珍璃虽然不是最好的,可她却是最合适的。你想想,珍璃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谁若娶了珍璃,岂非可以得到长公主府的支持?太子有了赫霞,如同如虎添翼,而你有了珍璃,便有了和他一较高下的资本,最重要的是珍璃傻乎乎的,脑子不大清楚,就算娶进府里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你既得了势,又有个傻不拉几且好哄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动摇了,毕竟九五之尊那个位置的诱 惑最大,要是他能登上帝位,要立白漪初还是珍璃为后,不是轻而易举的么?若是白漪初嫁人了,他吃亏点就吃亏点,把那二手货往宫里一塞,还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于是,在他权衡利弊过后,他很快便有了取舍:“母妃,儿子和珍璃素不来往,怎么娶她?皇姑母一定不会同意的。”
母妃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意:“想娶她,还不容易?母妃已经查到,珍璃在疯疯癫癫期间,有一日单独外出,而且还夜不归宿,虽然长公主府捂得严严实实的,外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让母妃机缘巧合下得知了这个消息,到时候我们就说,她夜不归宿那日喝醉了酒,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并留下帕子与你私定终身。”
他被这狠毒但却相当有用的方法惊到了:“母妃,私相授受在皇室当中可是重罪!皇姑母必定不依不饶,若是被她知道真相,我们必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何必要走这样一步险棋?”
母妃美丽的面庞上盛放冷笑:“策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若是你在家宴上承认你和珍璃早已暗通款曲,长公主为了保住珍璃的名节,必定会捂下此事,咬着牙把珍璃嫁给你。否则要是她把事情闹大,不仅让珍璃活不下去,而且整个长公主府也会因为此事丢尽颜面,长公主的威势不复从前。不管怎么看,把珍璃嫁给你都是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策儿,相信你外公的,不会有错。”
他有些惊疑不定:“此事和外公有关?”
母妃微微颔首:“策儿,你外公怎么会害你,萧家那么多适龄女子,他完全可以从族里选一个做二皇子妃,但他偏偏建议娶取珍璃,这说明他是全心全意在为你着想。”
他心里尽是不屑,不在这个时候把萧家女嫁过来,还不是舍不得萧家女和他一起争那位置辛苦?
如果他输了,没有嫁女给他的萧家,清算的时候也许会少担一些罪责,如果他赢了,那萧家便会以外戚的身份来道德绑架他,让他立萧家女为后。
他虽年轻,但到底生于皇家,这种事并不难懂。
可惜母妃是萧家的人,当局者迷,不仅看不清后家的嘴脸,还帮着他们算计自己的儿子。
不过外公也没错,此时他娶珍璃,比娶任何人都要划算,值得。
既然如此,那利用他们帮自己达成这个目的又如何?外公敢开这个口,就应当有所准备,毕竟外公也不希望他出事,否则萧家的荣耀靠谁来延续。
长孙策心里戚戚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是珍璃不嫁我,怎么办?”
果然,母妃当即就给他打了包票:“母妃帮你把‘人证物证’都已经找齐了,只要你寻个契机,把你和珍璃的‘好事’披露出来,必定万无一失。”
他仍旧有些犹豫:“母妃,若是嬷嬷验珍璃的身,那一切不都毁于一旦了么?”
母妃安抚她道:“策儿,别人又总不能去给珍璃验,若是这件事闹大,大家会信一个嬷嬷的话,还是会相信人证物证俱在的事?”
他又道:“但父皇那边……”
萧贵妃微微笑道:“一个是外甥女,一个是亲儿子,你觉得你父皇会选择什么?策儿,你父皇已然年老,虽然他还不到四十岁,可你看到他两鬓的白发了么?这个年纪的男人,必定舍不下心去惩处自己的儿子,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否则我们拿什么去和太子斗?”
他彻底被说服了,妥帖放在怀里的帕子,像一块碳似的,烙得他的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