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仙兵,李乾跟着念道:“一入江湖深似海,重情义,杵门子。生而兄弟,终生是兄弟!你父母既是我父母,你兄弟既是我兄弟,不卖兄弟,尊兄嫂为嫂。遵守帮里规矩。同拜大哥,四海洪门兄弟皆兄弟。兄弟间不得偷奸耍滑,反之人神,兄弟共诛之。”
然后孟红兵喝道:“跪下。”
李乾,蒙仙兵手举着焚香跪倒在地上,赵胜利拿着艾蒿走到两个人的身后,他抡起艾蒿,一边鞭挞他们的背脊,一边说:“一鞭扫除你们身上的晦气,二鞭扫除你们身上的戾气,三鞭把你们的心净化,从此跟着大哥走,往生极乐不回头。”打完他们,他拿着艾蒿回到关二爷像边上站立。
孟红兵走过来,扶起他们,然后和他们一同往外,“舞池外两个俄罗斯女人怎么样?”他说,推开门,走了出去。
蒙仙兵,李乾跟在他的身后,蒙仙兵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李乾脸上显出愁苦,随即又僵硬地挤出笑容;随后跟上来的赵胜利撇着嘴坏笑;杜荣,张秀夫上下打量蒙仙兵,李乾的背影。
走廊外,棚顶上一排灯泡闪耀着,蒙仙兵的脸像是涂抹了一层红色脂粉,他一边跟在孟红兵身后,一边托举着自己的下巴,粗糙的大手用力揉搓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上,瞅着前方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淫邪的神色。
“洋马,我只是听说过,”他说,“从来没见着过真人,今天见了洋马,他们的女人和我们的女人还真不一样。”
孟红兵转过身,上下打量蒙仙兵,“你想不想得到?”他说,心里觉得梁小东这么安排完全没有必要,白白花费钞票在蒙仙兵,李乾这样土豹子身上。
其实,梁小东就在夜来香夜总会,听说蒙仙兵,李乾拜门,他特意安排了这一场戏,究其根本原因,有二:一,他不信任蒙仙兵,李乾,害怕他们是警方的卧底。二,三联帮的生意大多数都是违法犯罪的勾当,吸纳新帮众,一定要考察。所以他除了安排他们拜关公外,还给他们安排了女人,因为他知道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蒙仙兵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得到。”他说,猥琐地舔舐着自己的舌头,像是色魔一样,令人感觉到恶心。
孟红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得到女人的黑社会,还叫黑社会吗?”他大声说。
走廊里迸发出一阵狂笑。蒙仙兵的老脸像是猴屁股一样鲜艳,透亮;李乾勉强挤出笑容。
“大哥,你有福气啊!到现在我连俄罗斯骚娘们的手都没摸过呢!”张秀夫说。
“哈哈……你这老小子一来就有这待遇,要知道如此,我他妈的也晚点入帮好了!”杜荣说。
其余人又一阵哈哈狂笑。
孟红兵说:“你们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俄罗斯娘们。”他走到走廊尽头,然后带着孟红兵,李乾走进屋里。
玛丝洛娃坐在床边上,她手里拿着镜子,一面照镜子,一面往脸上涂抹脂粉,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阿廖沙从卫生间走出来,马上捂住自己的胸脯尖叫,“啊!”玛丝洛娃拿起床头上的衣服,扔给她,她把衣服挡在胸前,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把床头中间位置的窗帘拉上。卧室棚顶上的水晶吊灯仿佛是盛开的莲花,在灯光的晃耀中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阿廖沙婀娜,丰腴的身姿映显在帘子上,她的身影随着她穿衣服的动作再动,有一瞬间又能看到她胸脯前一团高高隆起的黑影在快速颤动。玛丝洛娃目视着镜面中的自己,另一只手拿着脂粉擦拭脸蛋,镜中她的面容妖魅极了,双颊红润,眼眶四周涂抹了烟熏妆,眼睫毛夹直,夹长了,眨眼时,她那眼睫毛像是映衬在明亮,湛蓝眼睛前的毛刷子,忽闪忽闪的,有的时候,她那涂抹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会映显在镜面上,随着她手晃动的频率,她红色指甲盖上会散发出红光。
“你们中国男人太贪心,一个女人不够,竟想让两个女人服侍。这一次你们又想让我们服侍谁?”玛丝洛娃说,嘴角抽搐一下,随即她抿住嘴角,拿起床头柜上的描眉笔,画起眉头。
孟红兵指向蒙仙兵,李乾,“这两位!”
玛丝洛娃的眼珠横斜,透过镜面盯住蒙仙兵,李乾。蒙仙兵寒酸,只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上衣,脚上穿的一双布鞋,此刻早就破了两个窟窿。李乾由于任务的需要,身上穿着囚服,囚裤,脚上穿着一双胶鞋。玛丝洛娃厌恶地收回目光,她再次注视镜面中的自己。
“在俄罗斯,我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官场上的千金,你们这么做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玛丝洛娃面色变得铁青,拿着画眉笔的手剧烈颤抖。
“别忘了,”孟红兵说,“那是你们以前的身份,现在你们的身份是破落户,”接下来,他把话说的很重,几乎在吼叫了,“你们来中国东北是避难来了,而不是继续做你们的千金大小姐。”
玛丝洛娃面色愁苦,“好吧!我们是破落户,是避难来了,我们就不讨扰你们了!”
“你们去哪儿呢?是去俄国领事馆吗?你们可是非法入境者!”
玛丝洛娃放下镜子,站起来,面对孟红兵,“你到底想怎样?昨夜你就是这一套说辞,然后占有了我们姐妹的身体,今夜你又来说这些话,你到底想怎样?”她说。
孟红兵再次指向蒙仙兵,李乾,“我想你们今夜伺候他们!”
玛丝洛娃愤怒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孟红兵挥了挥手,赵胜利走到玛丝洛娃身前,他从挎兜里掏出一打百元人民币,甩在床上,玛丝洛娃盯着人民币,眼中露出贪婪,随即她的眼神又变得凌厉。
她摆了摆手,“不行,这不行!”她说,纤细的手指触碰到人民币上。
孟红兵又挥了挥手,赵胜利又把百元一打的钞票扔到床上。玛丝洛娃眉眼乐开花,但是随即又阴沉着脸,拿起钞票,递给孟红兵。
孟红兵又挥手,赵胜利接连又扔了五六打百元大钞到床上。
玛丝洛娃急忙把五打百元大钞,放到床头柜抽屉里,然后笑着说:“就这一次。可不许有下次了。”
孟红兵点点头,然后带着赵胜利,杜荣,张秀夫走出卧室。
玛丝洛娃指向李乾,然后又指向帘子后,李乾明白了她的意图,走过床尾,来到窗户前,他打开窗户点燃一颗香烟抽起来。阿廖沙已经穿好了衣服,她依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一本托尔斯泰的小说看,有时她的目光会从书本上移开,看向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李乾。窗帘的另一头传来玛丝洛娃的呻吟声,以及蒙仙兵的喘息声,床板吱呀吱呀的颤动声。他们的影子从窗帘投射出来,有时一个人影压在另一个人影身上,有时两个人影扭作一团,像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在床上滚动。
李乾大口吸食香烟,呛人的烟雾从窗口飘散到夜幕里,很快便不见了踪迹,窗户外,夜幕上薄薄的乌云像是编织在一起的黑麻绳,缠绕在月亮之上,所以今晚的气氛显得压抑,困顿,道路上的行人稀少,他们的身影像是乱窜,矮人国的小人映显在窗户玻璃上,有一瞬间一辆汽车的影子从玻璃上划过,玻璃上的小人互相重叠,碾压在一起,那像是断了手臂,剩下半截身子,没有头颅的小人肆意行走在玻璃上,像是逝去的亡魂。李乾看到这些,思绪越发的乱,他想:“今夜要与洋女人苟合,我违反组织纪律,不与洋女人苟合,三联帮帮主一定不会信任我,我该怎么做呢?”他两根手指用力掐住烟头,烟头灼热的火焰灼烧到他的手指,他都没有察觉。他拿起烟大口吸食,结果灼热的烟头掉落到他手指上,嘶,他随即把烟头甩出窗外。他突然想:“有了!就说酒醉,抱着女人滚床单滚着滚着就睡着了,实在没力气享受了。”他转过身,扑到阿廖沙身上,阿廖沙惊声尖叫,他抱住阿廖沙滚动几次,然后躺在床边呼噜呼噜假寐。阿廖沙推开他,“臭男人!”她用俄语叫骂着从床上起来,然后进入卫生间冲洗。
孟红兵耳朵贴在门板上,直到听见屋里没有了女人的呻吟声,喘息声,他才离开,走到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