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东低头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王耀祖和田有德走进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
梁大东说:“耀祖来了!”
王耀祖说:“来了。”然后从兜里掏出四根金条放在了桌上。
梁大东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金条,然后看向田有德的眼神变得阴鸷,紧接着他说:“耀祖,这是做什么?”
王耀祖愣住了,随即他眯起眼睛,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这有四根黄鱼,”他说,“想请秘书长鉴定一下。”
梁大东摇了摇头,“这我可不行,你拿回去吧!”他说,他的目光落在田有德面孔上,然后又瞅向门外,反复几次,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打文件之上,他整理文件。
王耀祖意识到梁大东的意图,他看着身边的田有德。“有德,”他说,“你出去等我。”
田有德面色阴沉下来,但是却没做出忤逆的行为,他走出办公室。
梁大东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四根金条,放到抽屉里。“耀祖,”他说。“你交代田有德了吗?”
“交代了。”
“这样也好,我在市长面前能说上话了。”梁大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公文,放在桌上,然后努嘴看向房门,又看向田有德坐过的沙发。
王耀祖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出头去,他看到田有德站在门边,“有德进来吧!”他说。
田有德随同王耀祖回到办公室。
这一次田有德显然很不高兴,他仰靠在沙发上,面色阴晴不定,也不顾及别人,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有德,这是你的华侨亲属证明。”梁大东拿起桌上公文,递给田有德。
田有德看到公文时眼中流露出喜悦。他接过公文,低头看着公文时,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然后急忙把公文揣到兜里。
梁大东说:“有德,你记住公文的内容了吗?”
“记住了。”
“能重复一遍吗?”
“我是美国华侨的亲属,我的叔叔在美国从事房地产行业,有着丰富的建筑经验和资金实力。”
梁大东站起来,“咱们去见市长吧!”然后和王耀祖,田有德去了市长办公室。
市长办公室空间局促,墙壁上油漆脱落,那墙壁上挂着两幅毛笔字显得醒目,左边的毛笔字上书:为人民服务。右边的毛笔字上书:勿忘初心,有始有终。两幅毛笔字落款处,题名:“周公赞。”他的办公桌破旧,右边的桌角用书本垫着。
等梁大东,王耀祖,田有德进来,坐在沙发上时,周公赞抬起头,上下打量田有德,“你就是太子房产公司的田有德?”
“我是田有德。”
“你好大的胆子。你们敢违反国家规定,损害鹿乡人的利益。”
“这其中有误会,这不是我的意思。”田有德说,一双握在一起的手在不断地颤抖着。
周公赞看着梁大东说:“秘书长,你联系春城市公安局调查这件事情。”
梁大东面色惨白,僵硬地挤出笑容,“周市长,”他说,“我询问过田有德,拆迁的事儿并不是田有德吩咐做的,而是他的弟弟田有亮做的,田有德已经责令他的弟弟改正了。”
周公赞说:“按照规章制度,这件事情就应该交付公检法处理。”
梁大东说:“可是鹿乡的动迁工作已经开始,一旦停下,会影响到工期的。到那时,市政府更无法向鹿乡的百姓交代了。”他的手拽了一下田有德衣角。
田有德马上明白梁大东的意图,“市长,”他说。“我已经拟定好了一份动迁计划,绝不会损害老百姓的利益。”他从兜里掏出华侨亲属证明文书,又掏出一份企划书,递到办公桌上。
周公赞拿过文书,企划书,低头仔细阅读后他抬头看着田有德,“你是美国华侨的亲属?”
“是的,我的叔叔在美国从事建筑行业。”
“鹿乡的项目,你能顺利完成吗?”
“我有信心完成。”
“但是我需要强调,绝对不允许损害老百姓的利益。”
“企划书上已经规定清楚了,鹿乡人自愿回迁,或通过获得补偿款方式搬离,我们并不强拆,双方通过协商达成合作目的。”
“合理。”周公赞点头。他接着说:“那么好吧!我会以政府文件形式发放到鹿乡。”
此时田有德心口上仿佛有一把刀子正在剜他的肉,使得他一阵阵肉痛,迫于形势他做出了让步,但是每让一步,他都损失一部分利益,为了获得这项工程,他已经花了不少的钱,现在又要考虑老百姓的利益。这次工程建设给他带来的财富更少了。
周公赞继续说:“你们太子房产公司一定要按照政府发放的文件办。”
田有德僵硬地挤出笑容,“我一定会按照政府文件做。”
周公赞说:“你先回去吧!对了,大东,你留下。”梁大东留在屋里。王耀祖和田有德结伴出去了。他们走出办公楼,王耀祖上了红旗车,田有德的司机驾驶汽车开出了市委大院。
在红旗车上,王耀祖美滋滋地哼着小曲,梁小东驾驶汽车驶出市委大院,他看到田有德的桑塔纳轿车停在市委门口路边,田有德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两个骑自行车的年轻男人。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人,梁小东见过,正是在夜来香夜总会高声招呼亮哥亮哥的身材矮小的男人。
“德哥,”那身材矮小的年轻人叫唤。他身下的自行车快速向田有德行驶而来,他身上敞开的棉大衣因此像是绿豆蝇的翅膀张开,忽扇起来。
田有德靠在车身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抽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刻,一边抽着烟吐着烟圈,一边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神情显得淡定而致远。
身材矮小的年轻人和另一个年轻人把自行车停在田有德身边。
“草猛子,”田有德说,“联系柳明了吗?”
身材矮小的年轻人说:“联系了。”
“柳明怎么说的?”
“柳明说亮哥的事儿没事儿。”
田有德阴郁的眼神顿时闪亮起来,“柳明就说了这些?”
“不光是,他还说新区分局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亮哥绑架刘美兰。昨天六扇门的人就应该放亮哥出来。”
“我知道了,你们跟我回公司吧!”田有德说,回到桑塔纳汽车上。司机启动汽车,两个年轻人跟随汽车回到太子房产公司。
桑塔纳汽车快开进太子房产公司时,有几个农民工走出公司大门,桑塔纳汽车缓慢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太子公司院落里的情景映入到车窗上,建筑机械堆放在空旷的空地上,一些工人在机械边上维修着,一栋红砖小楼坐落在院落的边上,司机把车开到小楼门前。田有德带着草猛子和一个年轻人走进楼里,然后上到二楼的办公桌室。当田有德打开门时,他看到田有亮仰靠在椅子上,一双腿搭在办公桌上。
“有亮,你被放回来了!”田有德惊喜地说,坐到沙发边上,草猛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也坐到沙发上。
“六扇门的人拿我没招,就放我回来了。”田有亮说,掏出华子,一根留给自己,一根抛给田有德,田有德接住香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从窗口照射进来的一束阳光,像是困住了升腾的烟雾,从远远看去,烟雾就在光束里悬浮。屋里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田有德看着田有亮的目光里流露出爱怜。
“下次,你一定小心点,可别像这次这么鲁莽。”他说,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老人在抚慰孩子。
田有亮说:“这次就不应该出事,是有人点了我。”他傲慢地看着棚顶上,拿着香烟抽了一口,缓慢地吐出烟圈,烟圈一圈一圈从他的面前升腾到空中,他的脸显得阴鸷起来。
田有亮继续说:“哥,查出那个点我的人了吗?”
田有德看向身边的草猛子,草猛子与田有德对视一眼,然后看着田有亮说:“亮哥,点你的那个人不愿透露真实姓名,他只说是群众,所以柳明只查到那个点子最后打电话的地方。”
田有亮的目光透过自己鼻头两侧缓缓落到草猛子面颊上,“什么地方?”
草猛子说:“夜来香夜总会附近的食杂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