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姚宁静周栀等人跑到周永善家的时候,周长存同陈红霞早已经来了。
二叔人躺在地上,身上只穿一身新秋衣秋裤,一双瘦骨嶙峋如同老树根似的脚上连袜子都没有穿,两只手两只脚疯狂抓着地上的黄泥地,地上已经刨出四个坑,手指甲脚趾甲里全是黑乎乎的污垢。
“呕……”
二叔突然身体一紧打了一个挺,嘴里突然口吐白沫身体绷紧,紧接着蜷缩成一团,一双眼睛跟鱼眼似的外凸。
他胡乱挥舞着两只手使劲撕扯着身上的秋衣,哐哐使劲拍打他的胸脯,看上去难受得厉害。
“嫂子嫂子,怎么办,怎么办?二叔这是怎么了……”
唯恐二叔伤到自己,陈红霞同周长存两口子各自抓住二叔一只手,周长存大声喊着二叔掐着他的虎口,陈红霞急得眼泪哗哗直流,看到姚宁静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嫂子,嫂子,我过来的时候,二叔就躺在地上跟得了羊癫疯一样口吐白沫了!二叔,二叔他以前有这个病吗?”
看姚宁静上前试着二叔的脉搏,周栀急忙询问。
“快,红霞,二叔食物中毒了!你去兑一盆肥皂水,再找一个干净的漏斗过来,水温最好不冷不热,多放肥皂,越快越好!”
“好,好,我这就去!”
“周栀,你按住二叔的双手,周长存,你按住二叔的双腿!”
二叔面色发青眼白猩红眼球外凸,嘴巴里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腹部及脖颈之处都有紫色血点且口吐白沫,身体躁动不安难受异常,这些明显都是中毒的迹象!
她都顾不上回复周栀的询问。
闻询赶来的周永福从床上扯下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并把屋子里的炉火生旺。
姚宁静这才看到炕头边上有一件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的衣物,是一件是带着拉链的黑色恰克服,烧的只剩下一个袖子半个身子。
二叔一辈子穷困潦倒,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着补丁,就算是衣服破烂到不能穿在身上也不舍得扔,又怎么会烧衣服呢?
更何况,二叔从来就没有穿过恰克服!
现在救人要紧,姚宁静无暇顾及其他。
跟半跪在地上按压着二叔手臂的周栀小声嘱咐几声,周栀连连点头。
她掀开二叔身上穿着的秋衣,右手在二叔身体上摸着穴位,在体上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上四寸的地方,用掌心掌根按在中脘穴上,顺时针快速按摩。
让周栀帮着把二叔身体侧躺,接着在他的身体后面塞上一个被子垫着,准备好之后,她掌心暗暗法力,朝着中脘穴使劲戳了一下。
“呕!”
二叔突然喷射状喷出一些呕吐物,污物胡乱喷到了姚宁静跟周栀的脸上身上,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浊臭,一群挤到屋子里看热闹的婆子恶心的要命,捂着嘴巴纷纷往外跑。
“嫂子,嫂子,肥皂水和漏斗都好了,水温不冷不热,正好可以喝的那种!”
陈红霞端着一盆肥皂水一溜小跑跑过来。
姚宁静点点头。
“红霞帮着扶住二叔的脑袋,脑袋下面垫上枕头,注意看着点不要呛到二叔,我马上给二叔催吐!”
此时二叔已经神志不清,瞳孔都已经涣散了,眼看着人就要不行。
就连向来爱看热闹的马大菊蔡根云等婆娘,这会趴在大门边上惊恐朝着屋子里张望,大气都不敢喘息。
姚宁静把一个白色带着酱油污渍的漏斗塞到了二叔嘴里,用一个水瓢舀着肥皂水,朝着二叔的嘴里灌着……
一下两下三下,眼看着二叔的腹部慢慢鼓了起来,姚宁静这才停手,接着又在中脘穴上来回按摩几下。
“呕……”
二叔再一次呕吐出声,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倒是恢复了些许意识。
“好了,差不多了,长存照顾二叔,红霞准备一下东西,我去开车,咱们送二叔到林场卫生所!”
现在二叔只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必须进一步观察并确定治疗方案,而距离周家疃最方便的卫生所就是镇子卫生所了。
二叔情况比较严重,当务之急必须先保住命,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长存陪我到卫生所去吧,红霞回家照顾孩子,周栀别忘了那个……”
等众人把周永善抬上车子,姚宁静胡乱擦拭一把头上身上的呕吐物,冲着周栀眨巴一下眼睛低声嘱咐。
周栀点头,跳车拔腿就往二叔家的方向跑。
轰隆……
看姚宁静手握着方向盘子脚踩着离合开着吉普车快速离开,跟在车后面的一众村民,个个翘首观望眼露羡慕之色。
了不得!周志远这哪里是娶了一个媳妇,这是娶了一个全能手啊!
又是会治病又是会做饭又是会打扮,更要命的是还会开车!
整个周家疃四个轮子的就是一辆拖拉机,能开拖拉机的就是周志远周长存哥俩,这上来就来了一个能开吉普车的姚宁静!
一群婆娘议论着姚宁静的能干,而站在一边的周永福却担心的老脸都拧成了一个苦瓜。
大过年的还不让人消停吗,这都大年二十九了,咋又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这个周永善真是想不开呀,人家周志远两口子当着众人的面都表态了,拐带的事情跟他是没有关系的。
人家周志远亲爹也说了他是周家恩人,将来肯定会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咋就跟个吓破胆子的老鼠似的,自己喝农药寻短见了?
不光是周永福是这么想的,几乎整个周家疃的人都是这么想的,都说周永善是胆小怕事自寻短见了。
周永善一辈子忠厚老实,背着一个驼背话都不多说一句,突然背上一个涉嫌犯罪的罪名,吓不死他!
终究是一个村的,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个个面露哀戚之色,想起那天周栀对周永善的态度,更是气的要命,冲着周栀的身影指指点点。
看周栀提着一包东西从周永善家离开并关门上锁,众人小声议论这城里闺女真贪,趁着人不在家偷东西呢!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负,柿子专挑软的捏!可怜周永善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活了一辈子,没有跟周志远沾到光,倒是因为他连累得活不成!”
“对啊,你们不说我倒是想不起来,周志远哪里去了?姚宁静忙活了半天在这里救人,周志远怎么不见了?”
马大菊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