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内,铁锅里的麦麸粥熬好了,朱美娘拿着陶罐正要放盐,却被李胜的惊叫声给顿住了。
李胜从牛皮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满脸惊喜地喊道,“朱姨,这里有精盐,比盐运使司售卖的盐还要好。”李胜说完,便把油纸包递给了朱美娘。
朱美娘沾了一点食盐放嘴里,连连点头称赞道,“的确是盐,这比官家卖的还要好,你们瞧,这盐真白,一点杂质也没有,而且这盐只有咸味,没有一点苦涩的味道。”
李旷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也称赞道,“这盐真干净,确实没有苦涩的味道,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头一次见到这般洁净的精盐。”
“给,你倒一些进锅里,等下再尝尝咸淡。”说完,他便把油纸包给了朱美娘。
朱美娘调好味,便用木勺给每个人盛粥。
他们端起麦麸粥,大口地吃了起来。
“今儿个的粥放了一些菜干和精盐,味道确实比之前的好吃,这肯定是因为精盐的缘故。”李二牛说道。
“对对对,一定是因为放了精盐,前几次的粥又苦又涩,根本没有这般好吃。”黑娃附和。
待众人吃完麦麸粥,朱美娘吩咐桃杏兰菊四个丫头洗碗。
其余几人便去搬运秸秆,铺在地上,准备休息。
李胜把牛皮包递给了李旷,并说道,“班主,这个牛皮包是小女娃的,精盐也是从包里找到了,还有一把匕首,在副班主手上。”李胜说完,快速的溜了,跟上他们去后厨搬秸秆。
张震朝他斜睨一眼,从衣袍内拿出了短剑,递给李旷,淡然道,“在禅房内捡到了,见那个女娃儿昏睡着,想着等她清醒了再还给她。”
李旷微笑地接过他递来的短剑,仔细瞧着,拔开剑鞘,在火堆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感叹道,“的确是把难得的宝剑。”
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根略微粗点的木柴用剑一削,木柴一分为二,平整的切口,剑锋确是一点痕迹也没有,他连连点头,“这把剑锋利无比,定是用精钢煅造而成。”
朱美娘拿着湿透的棉袄放在火堆旁烤火,摸着衣服望着他们说道,“这丫头穿的衣服面料像是云锦,以前我的主子穿的衣服就是这种材质的布匹所制。”
“能穿上锦缎,又有这般锋利的宝剑,看来,这女娃儿不简单呀!”李旷看着剑锋上的两个字,念道,“萧裕…”
张震闻言,疑惑道,“莫非是南梁萧家。”
就在几人讨论的时候,萧裕迷迷糊糊中感到了口渴。
“水,水在哪里?”
“我要喝水…”
朱美娘拿出装满水的葫芦,给她喂水。
几个小伙子搬来秸秆,铺在地面上,再垫上被褥,男子睡在一边,中间是火堆,女子则是睡在另一边。
每晚都有八人轮流守夜,每个时辰都有两人守着,待香燃尽,又换另外两人守夜,一直轮换,直到天亮。
翌日,晨光熹微,透过破烂的窗户投射到地面。
杂技班众人起来洗漱,用雪水简单的清理一番,便开始收拾礼李。
耳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还有说话的声音,萧裕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中看到几个人影,她揉揉眼睛,视线愈来愈清楚,待看清楚眼前的几人,她一骨碌爬起来,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张景把行李装进箩筐,转头便看到萧裕那紧张的神情,他摆摆手,急切道,“小妹妹,你莫害怕,昨晚你高热了,昏迷不醒,是我们救了你,我们可不是坏人,你千万别害怕。”
朱美娘与几个小姑娘在荒山上解决好后,用雪擦干净厕筹,双手再搓了一把雪,便往破庙而来。
远远便听到张景说话的声音,她们快速跑回庙堂,见女娃儿醒了,朱美娘关切道,“小姑娘,昨晚上你高热,是我给你脱掉湿透的衣服,用冷水给你擦身体降温,又喂你喝了退热药,你现在好些了吗?”
萧裕低头,看到身上严严实实裹着的被褥,被褥外还有一床破旧的毛毯。
她定了会神,看向朱美娘,观其面像,见其不似坏人,露出一丝微笑道,“夫人,谢谢您照顾我,要不是有您的照顾,我一直高热可能就麻烦了,感恩有您,大恩不言谢,我先给您磕个头吧。”
萧裕说完,朝她一拜。
“使不得,小姑娘,你快起来,地上凉,可别又病着了。”朱美娘连忙上前,扶着她起身。
说完,把叠好的衣服放在萧裕面前,吩咐屋里的其他人出去,又命双胞胎姐妹守着门口,给她换上已经干了的衣服。
萧裕收拾妥当,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背包,回到禅房寻找,没有找到,便着急起来。“糟了,我的背包不见了…”
见她着急,朱美娘连忙安慰,“别急,你的背包,当家的帮你拿着了,你无需担心…”
未待她说完,李旷从外面进来,把包递还给她。
萧裕接过包,打开一看,东西还在里面,她轻拍胸脯顺气,紧张的心神骤然安定下来!
李旷见她终于平静了,询问道,“小姑娘,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你的家人呢?”
听到家人二字,萧裕想起已逝的林叔和乳娘,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哽咽道,“我最亲的叔叔和乳娘被山匪给杀害了!”
“小姑娘你莫哭,事情都已过去了,再伤心也无用,你还这般小,往后有什么打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可还有在世的亲人?好好想一想,你还可以去投靠他们。”李旷认真引导,怕她年纪小,记不起事。
萧裕擦净眼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叫萧裕,我父亲还在世,我要去邺城皇宫找父亲。”
“什么?邺城皇宫?”李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
“是的,邺城皇宫,我要进宫去找父亲。”
李旷疑惑道,“你父亲是北齐的大官?”
萧裕点了下头,再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