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安平二十年夏,干尸案与少女失踪案并为一案处理,逍遥王联手大理寺卿莒纪经过一番辛苦调查,终于在九天之后找到凶手,并将其绳之以法,凌迟于午门示众,使得那枉死的五十三名女子得以瞑目。
圣上恩典,特令此枉死之人葬于皇家的土地,可使亲属随时看望,失子之户赏粮五石,银百两。着礼部尚书谢思顾、当朝国师左寤生为这枉死的亡魂超度寻一片净土安葬。百姓闻之,纷纷赞颂陛下盛德,爱民如子。
发引下葬那天的清晨带雾,金乌也没探出云霄。
龙染和赵司等人由于要运送出葬物品,一路跟随出殡,而见到那场堪称盛大的葬礼,整整五十二具黑棺,由脚夫抬送。
不知是龙染眼花否,她总感觉那些棺材周围笼罩着黑气。
送葬的亲属着丧服跟在队伍的后面,痛哭流涕,白色招魂幡飘扬在长龙般的队伍中,看戏百姓纷纷哀叹人命轻贱。
那黄纸钱满天的吹撒着,没有敲锣打鼓、唢呐吹鸣、鞭炮作响;一时间只有寂静和着凉风似有似无地呜咽。
龙染看见穿着白服的谢思顾和一个带着白色帷帽的女子站在送葬的最前面。
行至高处,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裸着脚行了一路却并未粘上任何污泥,摘下帷帽递给身后的一个随从。
随后她轻盈的跳起舞来。纤腰微步以呈皓腕 ,俄尔轻舒长袖,衣带生辉。
她是樱唇,未施薄妆,眼眸好像施了幻术一般怎么看也看不真切,额间生了一颗细小的红痣,左太阳经处亦有一颗。
忽然她点地为轴,蹁跹飞起来,站在了一树枝丫上。
周围的人都惊叹不已,如此神颜的是他们大渊的国师,此仙人之资令人神往折服。
龙染这个土狗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我擦,这个人会飞!
爷爷我见到神仙了!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 她不知道一会还有令她更为震惊的事情。
只见那女子削葱般修长的指取下腰间别着的青玉横萧,朱唇轻拂,一阵沉郁的萧声忽然穿透人们耳,直击他们的心灵。
天地一瞬之间,生者好像魔怔一般,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压抑难过的、开心满足、悲伤寂寞,离愁别绪纷纷涌出来,忽觉心痛,人间不过如此般的隔着陈纱观望自己的一生,甚至有人竟然不自觉地流出泪。
一霎那之间细雨绵绵而来乌云飘浮,转而随着平静的清脆箫声出现了阳光普照大地的样子。
龙染见着周围的人都变成这般模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大为震惊,但只觉得这宵声由悲转静而后,急骤着欢快跳跃,然后停了下来
虽然好听但也没有能迷惑她心智的能力吧,当然她也看见那天气的变化,确实神奇。
再一望,那些棺材周围的黑气竟然都散了!
龙染摇了摇头想使自己清醒一点儿,心里不却忍不住地赞叹:
哇去,不愧是国师!!
左寐生睥睨了一眼周围,系好横萧,若有若无的看着眼神流转看着众人,萧尾端的白色流苏随着飘动。
她忽而一转,淡淡用两指对着一片开垦不久的山林:
“起灵于此,棺头斜葬于西南方向,今夜子时前完成,每棺穴白烛一对,香三柱即可。”
说罢,她又回到前面,那侍从侧身便轻松地为她戴好帷帽。
龙染眼尖的看见那个侍从竟然是那个自称“ 有病”的道士!
她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真的会栓q,差点就惊呼起来,想要喊前面的谢思顾快看看,无奈她与谢思顾隔的太远了。
人群应声晃动,开始庞大的丧葬仪式开始,没一会儿龙染便再也不见那女子,那个有病道士也不见人影。
“夫人,怎么了?”
许是发觉龙染有些不对劲儿,跟随在后面的繁星担心的问到。
“哦!没事没事,咱们往前走吧……” 龙染翘了翘嘴,装作无所谓地吐了口气,开始随着队伍继续撒起了纸钱。
………
添香阁
“阿年阿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我真的看到那个有病道士了!
就在那个国师旁边,他还帮那个国师戴帽子了。
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龙染从小就懂事,自成年以后能再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这次穿越是一次,那个有病道士和那个国师也能算进去,所以当她在次看到花惜之时能如此激动。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既然这个人和国师有关系,那想再见到他可就有难度了。
小叶叶你不知道,这个国师名叫左寐生,也是六年前才横空出世的,是上一任国师在临死之前亲自选定的命定之人。
来历不清,性格不清,唯独只知道是个女子,长的貌美无双,本事也大,十分神秘!
从来都是在天机阁深居简出,除了这一次是她自己主动出来说要给这些亡人超度而现身之外,上一次啊,还是她上一任国师死的时候出来过。
而且天机阁很难进的,那里机关重重。没有里面的人同意,皇帝也进不去。
所以我估计我们很难找到那个你所说的花惜了,除非……”
谢思顾思考一番,掐着下巴道:
“我估计除非这个百里昇死了,换一个皇帝上位的时候她才会再次出现,嘶~又或者有什么亡国之相她会现身。嗯~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
“啊,这么麻烦?那算了吧,懒得找他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龙染皱着眉头,忽而又舒展开来轻轻叹一声:
“唉,算了,这事儿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在这里大不了又是一个死嘛!我才不怕!”
“哎呀,别这么说嘛,你呀,我才认识你没多久我就觉得你这个姑娘心思太沉重了!
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明明也才二十来岁的,怎么老是死呀死呀的挂在嘴上嘛!
你能不能就是享受一下现在的生活呢!
你看,现在你把就当成是重生的蓝叶不行吗?
你现在就是一个青春无敌的小姑娘呀,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谢思顾一把制住她的双肩,扭身让她坐下,继续开始他的谢?煲毒心灵鸡汤高手?碎嘴子?思顾 言论。
“哼哼!反正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根本解决不了啥滴!有太多的事情咱们这些凡人都不可能解决滴!
好不好!”
“可是……”
可是她真的想爷爷了,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啊!
她在深夜里会梦到爷爷死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过,每每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原来自己也会害怕,就像那些会害怕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亲人,爱人,朋友一样害怕得哭泣,也没人会知道她也会哭泣……
那种痛楚是即使生死都看得清楚也还是割舍不掉的,无人告诉她该怎么去面对那离别,书上没说,人们比她还忌讳。
“嘿!
没有可是!你想过的我都帮你想过了!
你也不想想我比你早来那么久什么没试过呢!
不许再瞎想了!
既然为人,就一定要有自欺欺人的分寸,世间难得糊涂,我们要学会偶尔的适当的自我麻木。”
他语气严厉的打断她,比比划划的像个教育人的老夫子。
“我……呵,也是猪永远活得比人快活。”
龙染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高中给她启蒙哲学的政治老师,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他打断.
“你啥啥呀,我当然知道你都知道!但是人嘛有时候就好糊涂一点的活在当下,当下!”
谢思顾说的激动了,挥了挥袖子,站起身来,不停的对龙染 \\u0027指指点点\\u0027:
“还有件事情!我看你呀!
就是埋人埋魔怔了是吧!
老想把自己也埋了才好是吧!
别总以为自己看透生死了!”
他又急着走了几步靠着龙染:
“听兄弟的!
这白事儿你先别干了!
反正你也将你那套丧葬之事发展之类的东西都给那群老家伙交代了,找个代理掌柜的让他先管着。
你去找点其它的事儿干,转移一下注意力!”
龙染吐了口气,唉,这人停不下来了,她急忙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阿年,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先歇歇,来,喝口水吧。”
只见谢思顾点了点头,对龙染的回答满意的笑着。
心里骄傲想: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再过几天就是这里的中秋节了,我希望你在这之前都好好的玩会,敞开了玩!”
谢思顾喝了口水,趴在桌角狠狠盯着龙染,好似她不答应就会一直这样死盯着她。
龙染心头一暖,这样的朋友她从来没拥有过,虽然道理她都明白,可是真的会很开心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一个懂自己的人真好,她真心实意的笑了:
“好,谢谢你,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