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感兴趣。
但是女孩此时似乎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倾诉对象,哪怕对方根本不会回应自己。
“不对,是和这里一样的地方才对。”
“那时候村子还叫神仙村,逍遥似神仙。”
你搁这儿玩谐音梗呢。
圣贤,升仙,现在神仙。
席沉其实没太听女孩在说什么,而是观察女孩的状态。
那么多的药剂灌下去,怎么好像没有太多的反应了,难不成还真的要一直连续不断地给她灌下去才行,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那时候是没有纷争的,村子的人很少与外界接触,所以他们很排斥那些外来者,只有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席沉本来是打算将在玩耍的小骨鸟还有黑猫叫回来带走的。
他可没有兴趣听你追忆往昔啊。
而女孩根本不在乎身边是不是有人,她也可以对着花草倾诉,当然还有那永远躺在棺材中的人。
“这个世界快毁灭了。”
一句话,又将席沉给留下来了。
很久之前,远比蒂斯沉睡的时间还要早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人,但确实有很多的传说。
那些神仙的存在,在当时他们的国家不是传说,有太多人是见过那些神迹的。
可是神仙都是冷漠的,他们对于人类的供奉并不在乎。
其实人类对神仙也没有多少的恭敬。
彼此之间就是一种礼仪交易,既然你不能够给我任何的东西,那我信仰你的原因又是什么。
不过是窥探你们身上的长生罢了。
尤其是帝王,似乎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帝王,无论前期多么的圣明,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总是会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曾是公主……”
她是公主,曾经的她也是高高在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她有爱她的父亲,有宠她的哥哥,有一直陪伴自己的母亲的。
在父亲还年亲的时候,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但是当父亲老去,母亲的容颜不再,她的兄弟姐妹越来越多之后,好像一切都改变了。
就像她一直看不懂母亲眼神之中的哀怨,以及向往。
也不懂哥哥的双眼何时变得那般浑浊,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最奇怪的是父亲,从父亲老了之后,自己就一直叫他父皇,父亲这个称呼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彼时的她还是年幼的,哦,也算不上年幼的,她的那些姐姐们在这个时候已经出嫁了。
有的是为了巩固权利,有的是为了去和亲维护王朝,有的是一种赏赐,只有很少的一两个才嫁给了她们喜欢的人。
但只是喜欢罢了,幸福却是说不准的,自己一直听说他们那边的争吵。
那时候的她还是被宠着的,所以她从未想过嫁人,就像她从未想过死亡一般。
可后来她被困在了深宫之中,所窥见的只有天空的一角以及那深红的城墙。
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她就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许也会是自己喜欢的。
她不知道,但此时的她已经多了几分忧愁,似乎随着年岁的增长,就会有数不尽的烦恼。
父皇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他有着至高的权利,他舍不得放权。
宫内一直有奇怪的人进进出出,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说话的方式也是奇奇怪怪的,她不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在自己某次无意间闯入到父皇的书房时,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那种感觉,就好像当初自己突发奇想想要用蚂蚁做玩耍的时候眼神。
但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最为尊贵的公主啊。
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进去过那个书房。
然而一切的事情都没有能够避免。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最为幸运,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残忍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被养在深宫之中,外面的世界对自己来说充满了为止,有很多的东西,都不是自己所要学习的,她要会的不过是琴棋书画,与外面那些女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全身赤裸地被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还是升起了浓重的羞耻感。
即便没有人告诉自己这是怎样的感觉,但是她还是红了眼,不断挣扎着想要逃离的时候,所看到的是那个自己曾经最为尊敬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衣冠楚楚,对上自己的赤裸,还有被捆绑的四肢,被迫舒展的身体,都让她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羞耻。
甚至在这一刻她想过去死。
嬷嬷告诉自己,女子的贞节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够让除了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身体,不然的话,与那勾栏的人没有不同。
勾栏是什么,年幼的她并不了解。
但是嬷嬷没有告诉自己,如果被父亲看到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当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进来时,她绝望了。
是那些人,是当初自己在书房中看到的那些人。
曾经的自己以为已经将那天的人遗忘了,却没有想到还是这么的清晰,清晰到她能够回忆起当时他们每个人的眼神。
他们凝视着她的身体,但是那眼神之中有的只有欣赏,甚至还有几分兴奋,似乎是在看什么难得的宝贝。
自己就是一个工具吗?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父亲,她不想知道那眼神之中到底有什么,可是后来那成为了自己的遗憾。
被强迫塞入到自己口中的珠子让她几乎窒息,尖锐的剑尖在自己的身体上划过,鲜红的血珠流淌在身体的每一处。
很快她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那把剑插入到自己的心脏时,甚至她都有几分解脱的意味。
啊,终于是能够死亡了吧,这真的是太好了。
她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是当她从黑暗中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存活在这个自己早已经绝望的世界之中。
不同的是,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而那些留在自己身上的伤口,此时都已经消失了,心脏的位置更是光洁如新,似乎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噩梦。
她走出了这里,没有人阻拦自己。
不是他们不想阻拦,而他们再也无法阻拦了。
外面的尸山血海却再也激不起她任何的心跳。
反倒是鼻间充斥的血腥味让她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活着吗。
可是不等她思考,迎面的箭直接扎入她的身体之中,一个接一个。
挺好的,至少这样自己算不上是赤裸的。
她似乎是昏迷了,又好像是死过去了,她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似乎距离自己很远,又好像就在很近的地方。
身上的箭只是呗拔走了吗,有点疼,但不是不能够忍受。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耳边是怜悯的叹息:“真是可怜的姑娘。”
是谁在说话呢。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可是自己再也没有听过那个声音。
自己被抬起来,又被抛下,身下有点硌人,有实体在自己的身下。
身边的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她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周围是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但身边的那些尸体却不是陌生的人。
“你们也死了啊。”当看到那群奇怪的人也同样躺在这里的时候,她应该感觉到高兴的,但此时她已经没有情绪波动,就像是一滩死水。
转身离开前,看到了他们的怀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走了过去,看到了让自己痛苦不堪的东西。
那把剑,还有那颗珠子,在旁边还有一本书。自己记得这本书,当时他们用剑在她身上刻画的时候,就一直在念叨书上的东西。
但是打开之后,上面却是一片的空白,但最后她还是带上了它们。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她看到了曾经她最尊敬的人,也看到了自己最爱的母亲,还有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神之中一直充斥着欲望的哥哥。
他们此刻就躺在这个地方。
她凝视他们许久之后才恍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给他们一个墓穴的。
“那天的天气是不错的,可我没有工具,我挖了很久很久,才勉强挖出一个能够容纳他们的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运用自己的力量。曾经那么尊贵的人,就被埋在了那简陋的坑洞之中,你说是不是很可悲呢,他啊,有给自己修建陵墓呢,可惜再也用不上了。”
她转身离去,她还记得,自己在受苦的事后,意识模糊之间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伸出的枪药求助的手却被她避让开来。
对的,还有哥哥的声音。
“如果她真的能够得到长生的话,那父皇就会一直在位,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呢,要不还是……”
可是他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就离开了。
其实她给他们一个能够安葬的地方,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