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时席沉的声音听在斗篷男的耳中如同恶魔的低语。
但比起恶魔的低语,他最为惧怕的或许是来自恶魔的凝视。
即便是在这瞬间被席沉给挟持威胁了,斗篷男依旧是准备反击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按照席沉的要求,让这些可爱的纸人们暂且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除了那些被席沉的刀刺中的纸人之外,其他的纸人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只是依旧冒着一颗颗的小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席沉与斗篷男。
地上到处都是纸人的残骸。
斗篷男注意到了这些没有能够恢复原样的纸人,视线落在了席沉那放在自己脖颈间的刀。
那刀柄的位置给斗篷男一种心悸的感觉。
似乎若是自己被这玩意儿缠上的话,也会有危险的。
“真棒。”席沉轻声笑道,刀刃压着斗篷男,同时他也在压制着刀柄处的那块皮。
指甲划过那张皮的表面。
无论你原本的主人有多么的厉害,未来又会有怎样的成就。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工具,既然是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样子,不听话的工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或许这皮真的有灵性吧,感知到了席沉此时的某种恶劣的想法,原本不断的挣扎颤抖都在瞬间消失了。
但这块皮是安静了下来了,斗篷男可没有安静下来。
即便是被挟持的状态,依旧没有忘记反抗,就这一点上,席沉还是很欣赏对方的。
几番交手中,那些躲藏在各处的纸人似乎有几分蠢蠢欲动,甚至想要不听斗篷男的命令直接跑出来。
不知道是席沉的手法过于刁钻,还是斗篷男的动作实在是太大。
那身上的斗篷,之前的帽子已经是被席沉弄碎了,现在干脆是整个斗篷都拽了下来。
伴随着斗篷被扯走之后,同时落地的还有一样事物。
相比较那落地的,明显的信物,席沉更感兴趣的是斗篷男斗篷下的身体。
本以为那张脸已经足够引起自己的兴趣了,结果这位的身体似乎更加猎奇啊。
明明每处都很完美的样子啊,可为什么总是充斥着一种满满的违和感呢。
斗篷下,男人的身高其实并不算矮,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佝偻着身体,让自己变成驼背的样子,这是自卑与极度的不自信。
但是在斗篷完全被扯下,自己这丑陋的模样展现在人前的时候。
斗篷男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躲起来,而是跪扑在地上,捡起了那落地的东西,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擦拭,那眼底的温柔与哀伤,与之前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簪子,与老板娘的那支很像,但上面的罂粟却并非是绯色,而是浅粉的,像是初恋时的羞涩。
“开店的那位,是你妻子吗。”席沉直接开口询问道。
斗篷男猛地抬头看来,那眼中无悲无喜,面对席沉的问题,斗篷男却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声调说道:“它不是。”
地下室中,沙哑男依旧在摆弄着他的纸人,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全部。
他总是能够在其中待上一整天的。
可是今天的兴致已经被破坏了,做到一半的纸人被扔到了一边。
沙哑男回到了店铺的一层,斗篷男出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带回那只小猫咪。
这效率令沙哑男很不满。
于是沙哑男走到店铺外面,只是一个响指,周围密密麻麻冒出了一堆的纸人,这些纸人叽叽喳喳地似乎在说些什么。
借此沙哑男直接确定了斗篷男的位置。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闯进来的小猫咪好像正是他所感兴趣的那一位呢,真是羊入虎口,送上门来的猎物啊。
怀揣着几分兴奋与迫不及待的沙哑男立刻便亲自动身,准备将这个特别符合他心意的猎物带回来。
他一定会将其制作成最完美的纸人的。
“太慢了。”
沙哑男到来的时候,只是一句话,原本与斗篷男交手的席沉瞬间便感觉到身体僵硬不受控制了一般。
在沙哑男出现的同时,斗篷男便垂首站在了一边,也是什么话都未曾说。
至于那些冒出头随时打算出手的纸人们,此时也全都缩了回去,只当是自己不存在了。
沙哑男走到了席沉的面前,他打量着席沉,席沉的脸在他心中并不是最完美的。不过这没有关系的,脸是可以画的嘛。
他喜欢席沉种人,无知无畏。
无畏是肯定的了,但是无知的话,就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沙哑男错觉。
或许他觉得会闯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无知的吧。
当然,沙哑男最喜欢的是此时席沉的眼睛。
之前带回去的那些人啊,眼中总是带着恐惧,每次都需要自己花大量的时间去安慰,去做一些调整,因此那些纸人总会有一些令自己不满意的地方。
但席沉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啊,这双眼睛中没有恐惧,是如此的平静,平静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兴奋。
多棒的眼睛啊。
“我喜欢你的眼睛。”沙哑男的手抚摸上了席沉的眼睛,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将其抠下来做一个收藏。
“还是算了,若是摘了就不完美了。”沙哑男收回了手的同时注意到席沉的眼睛动了动,眼珠往下看了看。
沙哑男来了几分兴趣:“你是有话想说?”
席沉眨眼,表示是的。
沙哑男扛起席沉,之前打架的时候都没有看到的老马拖着那块板子出现在了沙哑男的身边。
将席沉放上了车,相比较于对待陆颖白芜那般粗暴的行为来看,此时的沙哑男动作似乎都轻柔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那两个是真正的不请自来,而席沉是他相中的猎物。
“驾车。”沙哑男坐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后,便招呼了斗篷男一声。
斗篷男坐到沙哑男身边,他身上的斗篷不知道何时已经重新穿好了。
看了眼斗篷男那破碎的帽子,便听沙哑男说道:“回去换了吧。”
“嗯。”
在斗篷男应声后,沙哑男再次关注到了席沉这边,之前说完那句话后,沙哑男都没有再管席沉。
此时转过半边的身子,探身出去,俯视着席沉的双眼:“真的想说话的话,便眨两下眼睛看看。”
席沉当真便眨了两下眼睛。
沙哑男也是觉得有趣,其他人若是遇到这种场面,早就哭得鼻涕横流了,像席沉这种还想着交流的还是头回见呢。
对于这个有趣的猎物,沙哑男满足了他的欲望。
“好吧,既然这样,你想说什么呢。”沙哑男饶有兴趣地看着席沉。
在沙哑男开口之后,席沉便察觉到自己又能够说话了,便立刻询问道:“那些个纸人都是你做的吗?”
“纸人吗,你说的是哪些。”
“昨日随着镇长家的人回来的那些。”当然或许还不止呢。
“哦,那些啊。”沙哑笑了,他的笑声并不好听,他的声音是沙哑的,但是笑声却有几分尖锐,“劣质品罢了,不过确实是我做的。”
之后席沉的视线看过那些因为惧怕不敢完全露面的纸人说道:“那这些纸人呢,也是你做的吗?”
这么多的纸人,又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沙哑男觉得有几分可笑,他抬手招了招,那些躲藏起来的纸人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其中一只甚至直接飞到了沙哑男的手中。
下一秒,那纸人便被沙哑男撕成了碎片,那碎纸纷纷扬扬地洒落,落在地上,当真就是一堆纸罢了:“纸人,这些只是一堆纸,怎么能够称作是人呢。”
纸人终究只是纸人,永远都替代碧聊真人的。
沙哑似乎因为席沉的这个问题感觉到了不开心,尽管没有再次禁锢席沉的声音,但也没有再与席沉交流了。
马车慢慢悠悠地前进,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又或者是沙哑男考虑到一会儿就能够将席沉做成纸人了,感觉到开心。
歌声再次响起了。
“解我皮,剖我骨,食吾肉,饮吾血。”
哟,这是解剖的过程吗,怎么感觉有点粗糙呢,做工应该更加精细一点才是。
“发丝为线,骨做针,缝我皮,穿我衣。”
一根头发太细了,是需要多根吗,女人的头发还可以,男人怎么办?骨头做针,那要磨到什么时候,直接拿针不好嘛。这是打算解剖完了,恢复原状吗?内脏不管了吗?
“血做胭脂,染红妆。”
这就是那胭脂的来源吧,不知道是不是独家的,如果不是的话,可以学习一下,不过化妆就算了,还是卖出去的好,那味道特殊,一定很好卖的。
“美人香,何处觅,匿于血,藏于骨。”
血不都被喝了,去你胃里找吗?
……
沙哑男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唱了首歌,居然还有人在心中吐槽歌词的不合理。
虽然心中吐槽的很厉害,但是席沉还是觉得,除了歌词之外,这调子其实还挺好听的。
这种风格,是他喜欢的。
于是在沙哑男哼唱完一遍之后,便听到了一个和声,和声不是来自于斗篷男,而是被禁锢了身体的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