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我带来的。”
管家的话让还保留意识的陆颖与白芜两人如入冰窖,全身发寒。
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在跟踪管家,而是被管家刻意带到了这里。
她们不是猎手,从最初的时候,他们便是猎物。
而且还是那种愚蠢的,自动送货上门的猎物。
这一点上潘弼或许是幸运的吧,若不是陆颖与白芜的话,那么自动送上门的便是他了。
不断滚落的泪水弄花了整个妆容,狼狈不堪。
管家的话让沙哑男感觉到了不满,直勾勾的目光盯着管家,本就沙哑的声音更是低沉了几分:“人是我们带回来的。”
“我带来的。”管家又开始了与之前相似的重复方式。
“……”沙哑男觉得没有必要跟这种不正常的家伙说话,他才不是妥协,只是懒得纠缠罢了,言语之间便做了修改,“就当是你提供的材料,但是手工费,也是需要支付的。”
管家幽幽的目光凝聚在沙哑男身上,片刻后看向一边沉默不言的佝偻男,缓缓点头。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后,沙哑男终于扛着白芜进入到了店中,身后紧随着的是佝偻男。
店铺之外,管家站定许久,未曾动弹,身后两个仆人也是低眉顺眼。
周围的风声呜咽,吹响那挂在店铺外破旧的风铃。
外面是荒凉的,是孤寂的,是早已荒废的。
店铺内是杂乱的,是无序的,是阴暗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白芜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模样,恐惧的,无助的,一如她最初进入诡园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忘记了这样的感觉,是仗着自己的资本肆无忌惮的时候,她都忘了,在诡园中,真正能够依靠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此时的悔恨为时已晚,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陆颖瞪着双眼,神情已经麻木,无论是多少次,她都无比惧怕死亡。
双眼触及那暗沉的屋顶,屋顶之上垂落的是一条条白绸,像是晃荡的人影。
原本麻木的双眼染上了几分怨恨,可是这怨恨却有些可笑,她的怨恨应该给谁呢。给卓斯,又或者是给导致这一切的诡园?
或者最该怨恨的是她自己。
怨恨的目光触及到那握着刀走到自己面前的沙哑男时化作了深深的绝望。
死亡的恐惧让她们原形毕露。
无论是谁,在死亡面前都会很难看吧……正常的人。
“别哭,美美的,不好吗?”沙哑男的手抚摸着陆颖的脸颊,与他声音不符的是,沙哑男的手很细腻,细腻到令女人都会嫉妒的程度。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若不是那手中此时正握着刀,如果不是那刀对准的是自己的话。
陆颖的眼中写满了恳求,恳求你放过我,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好不好。
沙哑男瞧着那眼中的祈求,笑了。
他读懂了陆颖眼中的意思,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的想要笑了。
那笑容不明,不像是嘲讽。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沙哑男的手是热的,落在眼皮上时,甚至有几分灼热的感觉。
此时的他是温柔的,对待他的玩具,他一向都是最温柔的。
“解我皮,剖我骨,食吾肉,饮吾血。”
“发丝为线,骨做针,缝我皮,穿我衣。”
“血做胭脂,染红妆。”
“美人香,何处觅,匿于血,藏于骨。”
耳边传来的是沙哑男轻声的哼唱。
原本诡异的曲调在此时落在耳中却好似染上了几分蛊惑。
被覆的双眼,在陷入黑暗之后,似乎又出现了一丝光明,这光明越发耀眼,仿若所有的苦难都已在身后,面前就是她想要的一切。
白芜眼中的恐惧越发强烈了。
从她的视角才能够看到完整的过程。
泪水已经干涸的她,已经能够看到房间内的摆设。
花花绿绿的纸人几乎陈设在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垂落的白绸被吹拂之时,露出的是纸人那画着诡异妆容的笑脸。
甚至白芜能够感觉到的是,这些纸人在看着她,看着陆颖。
它们在笑,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它们的笑声。
它们在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扯她的身体。
甚至她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耳边传来了沙哑男的歌声。
原本颤抖不已的陆颖不知何时停止了颤动,因为恐惧下弯的唇角此刻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周围昏暗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一刻,沙哑男并未用手上的刀做些什么,而是回头看向了白芜:“安静些。”
所有的纸人消失了,再眨眼,那些纸人依旧站在原本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白芜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身体上的疼痛还在,提醒着白芜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原本以为干涸的泪水,此刻再次汹涌,打湿发丝。
细腻的手拂去了白芜眼角的泪水。
“莫哭,很快就会结束。”
“血做胭脂,染红妆。”
“美人香,何处觅,匿于血,藏于骨。”
沙哑男轻声哼唱着,从工具箱中取出的是艳丽的红色胭脂,很美的颜色,但结合歌词,却令人不寒而栗。
哦,不仅仅是胭脂,还有许多瓶瓶罐罐。
柔软的笔毛点起一抹胭脂涂抹在了陆颖惨白的唇上,那抹艳丽的色彩顿时让整张脸的感觉发生了改变。
细细描摹。
点胭脂,描峨眉,对镜贴花黄。
一张生动明媚的脸出现在了沙哑男的面前,他的眼中染上了痴迷:“多好看啊。”
他如此说着,片刻之后却又带上几分失望:“可惜,不够。”
这张脸还不够美,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他想要更多啊。
放下红妆,重拾刀刃,锐利的刀尖贴近美人脆弱的肌肤,一点点划过,轻柔的。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沙哑男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手中的刀却一点点划破了陆颖的衣裳,刺破了她的肌肤。
在白芜惊恐的目光中,她亲眼看着陆颖的皮被完整剥下。
胃里不断翻涌,说不上来更多的是恐惧还是恶心。
终于,沙哑男哼着歌走向了白芜。
这一刻的白芜觉得死亡或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从来都是生不如死。
然而白芜却无法表达自己的任何想法。
随着沙哑男的靠近,随着歌声越发的清晰,白芜变得与之前的陆颖一样。
尽管做着残忍的事情,他的动作依旧是充满着美感的。
不知是哪里来的风,吹动着白绸,一张张画着诡异妆容的脸若隐若现,它们微笑着,它们期待着。
本就昏暗的环境在此时越发的昏暗了几分。
跳动的烛火间,那投影也是忽明忽暗。
“解我皮,剖我骨,食吾肉,饮吾血。”
“发丝为线,骨做针,缝我皮,穿我衣。”
“血做胭脂,染红妆。”
“美人香,何处觅,匿于血,藏于骨。”
伴随着沙哑男歌声的,还有低声的吟唱。
那不是一个人的吟唱,而是一群人的吟唱。
还有那掺杂在其中的笑声,仿若此时这不大的空间中,其实密密麻麻站着的都是人。
……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卓斯与赵信舰已经将镇长家查探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被允许进入的后院之外。
他们原本也打算翻过去来的,不过两人的手艺没有钦原那般熟练,差点被发现了。
此时距离陆颖与白芜跟着管家他们出去已经半天的时间都不止了,可是到现在人都还未曾回来。
房间内的卓斯眉头拧紧了几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许的不安。
“去找找?”作为卓斯的好友,赵信舰瞧出了卓斯的不安,也明白自己这位好友内心的担心。
便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心中微动,卓斯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便顺着赵信舰的话点了头:“也好。”
于是两人便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便碰到了刚刚回来的钦原。
钦原从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未曾打,卓斯本想询问钦原这大半天的时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的,但是钦原的速度贼快,不等卓斯开口便消失了背影。
这让卓斯心中对钦原越发的不满。
其实卓斯当初将钦原拉过来也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钦原的美貌,更多的还是钦原的实力。
作为一个散人能够走到现在的程度,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去找钦原的时候,原本卓斯还以为一定不会成功呢,没想到只是略微的邀请,对方便直接答应了,反倒是令卓斯有些不安了。
现在的情况也说明了卓斯的不安是有原因的,一个不听话的队员,是会严重影响队长的威信的。
但是钦原的实力让卓斯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悦。
现在首要的情况还是要查明陆颖与白芜的情况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