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南霜的叙述,原来她的小时候这么苦,陆指挥使便道:“程煜为了你这个徒弟也是倾其所有了,在我看来,亦父亦师,我听闻你是程煜一手带大的?以后有时间就常过来,府里就我和辰儿,有时间就过来。”
“多谢伯父,只要您不怕打扰,我一定常来陪您,不过首先要照顾好我师父。师父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以前的伤无法根治,一到季节变化,或是阴天下雨,师父的老毛病就会犯,身边总要有人照顾。有的时候是我,有的时候是大师兄,大部分是师兄陪着,我总归是个女孩儿,不方便。”
陆指挥使接过南霜端过来的茶就问:“一个姑娘家,第一次当仵作验尸的时候害怕吗?”
南霜不好意思了,“怕,师父手把手的教我,后来见的多了也就不怕了。这次随大人下扬州和杭州,也是见了平时见不到的,案件的多样性也是让南霜大开眼界,幸亏有大人提点,南霜才没出大错,以后向大人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陆指挥使指着二人,“我看你们俩都挺优秀,今天当着皇上的面,辰儿还提了让你来锦衣卫任教头一职,要不然做个校尉也是好的。我知道他有私心,但你也确实有能力。这个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多谢指挥使和大人提拔,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先和师父说过才行,自小就跟在师父身边,总不好说走就走,何况在殓房也有几年了,师父的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也舍不得,但从个人的意愿来说,如果能在大人身边学习也是极好的,办案经验也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陆大人这时才说:“这个事儿也急不得,皇上说会有安排,我们等着就是了。不过我对你能来锦衣卫相当的有信心,你一直在殓房才是人才的浪费。不管是哪个方面,你的才能都远高于现在的锦衣卫。”
南霜:“大人,你要不要这么夸我呢?”
说完觉得不合适,又补了一句,“大人,卑职很是惶恐,能力除了努力学习以外还有天分,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办差,不辜负指挥使和大人。”
陆辰还没来的及笑出来呢,陆指挥使笑的直咳嗽,而且还咳嗽不止了,这让陆大人吓坏了,赶紧扶着父亲,问:“爹,您还好吗?”
“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昨夜受了些凉。”
天霜听了就知道了,昨夜是在野外过的,指挥使的年纪大了一些,自然会受冻,于是说:“南霜懂得一些医理,不知道能不能为伯父切切脉?”
陆大人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陆指挥使惊到了,“你还懂医?”
南霜笑了,“南霜不敢说精通,但看病还是没有问题的。”
给陆指挥使切脉后,南霜就说:“伯父就是受凉了,我可以开一副药,现在去抓,一副药早晚各喝一碗,有三天就能没事了。”
等南霜写好了药方,指挥使拿过看,的确是这个病差不多的用药,让管家去抓药的时候,南霜还说:“晚饭时,可以让伙房的大师傅做一些能发汗的汤面给您吃,再配我开的药,恢复的会更快。”
陆世迁听了甚感贴心,“多谢南霜姑娘,有心了。”
南霜也赶紧站起身,“伯父言重了,举手之劳,我的医术也是从很多方面积累的经验,虽说我还年轻,但也在慢慢学习中,伯父不怪我就好。”
正要说话呢,有家丁进来说:“姥爷,有件要紧的事要和您说。”
陆世迁看家丁一直在看南霜,于是便说:“有什么事就说,这里没有外人。吩咐下去,以后这位南霜姑娘来府,不用通报,直接让她进来。”
“小的明白了,是这样的,我们得到线报,朝中文武百官想要在明日早朝向皇上问询王爷被问斩一事,而且现在的诏狱门口也竟是为王爷喊冤之人。老爷,您看要如何处理?”
陆世迁听后就说:“敢在诏狱门口为要问斩的王爷喊冤,这个还是头一次见到,想必也是受人指使。这样,你传我的命令下去,先是驱赶,告诉他们再喊冤就是与皇上为敌,按同案犯相论,再有试图闯诏狱的,斩。让人调查一下,这些人都是受何人指使,都是哪个府里的,我要详细名单。”
家丁领命下去直奔诏狱,陆大人问:“爹,以往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我们要不要这么劝呢?您也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不杀一两个根本刹不住他们想要另谋野心的计划。如果是我就杀无赦。”
“为父刚才说了,他们是受人指使,一般的百姓是不会来闹事儿的,市井百姓的想法就是安居乐业,辛苦的讨生活,对这些根本不在意,只要生意好做,家里人能吃的饱穿的暖就好了。也就只有吃喝不愁的人才会闲着生事,弄不好就是王爷的党羽,这也是皇上想要知道的,辰儿你要知道,坐至尊之位的皇帝,最怕的就是推翻他的皇权,如果朝中大臣互相勾结,这个位子也坐不稳。至于是谁,朝中的百官也就那么几位敢惹事的,但谁不怕杀头,弄不好都查不到他们是谁,但这个苗子一定要压下去。否则皇上也心急,这可是牵动着国之根本。哪个皇上也不会允许臣子敢这么嚣张干预朝政,皇上的金口玉言,有几个敢反抗的。”
陆辰问:“爹,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高升和孙谷他们都在,如果连这个都处理不了,锦衣卫也别干了,质疑皇权本就是死罪,驱赶他们离开已经给足了百官面子。要是还有不知死的,那么杀几个又如何?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皇上和锦衣卫如何立足?我们锦衣卫效忠皇上,也不是为哪个大臣服务的,至于以后,想都不用想,没有哪个官能做一辈子,哪个不是如履薄冰,先理后兵也是给足了面子,要是还不会看脸色,我看也是死有余辜。大臣们也不是无脑之人,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陆辰听后就说:“先让属下们处理,待我送霜儿回去的时候,可以到诏狱看看情况,应该可以开饭了,爹,移步饭厅。”
三个人往饭厅走,陆世迁边走就边问:“南霜,皇上这次没有马上就将王爷的家眷一同问斩,你怎么看?”
南霜回答的很谨慎,“伯父,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卑职的职权范围,皇上这么安排想必也是权衡了所有方面做出的决定,南霜个人认为,今天的结果不等于同明日也一样,按我大明律法,王爷的家眷都是死罪。可法外还有人情,皇上贵为天子,也是父母生养的,何况现在还有太皇太后在世,想必皇上也是要顾及长辈的面子,有的时候贵为天子也有为难的时候。其实在卑职看来,皇上怎么做都有道理,卑职也不好妄加揣测,怕的就是朝局中有人认为不公平,日后处理起类似的案件,容易引起诟病。卑职年轻,官职级别低,只是在伯父面前谈了谈看法,伯父当个闲话听便好。”
“说的好,来,坐下吃饭。”
身旁的大人听后心里想,南霜啊,你可真是冰雪聪明,看似什么都说了,却又不关己事,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