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没打算计较,又见徐家如此的郑重其事,齐砚往妻子这边望过来了一眼。
但见妻子向他认真着点了点头,表示了此事也不再追究了后,齐砚便说:“砚同夫人都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此事既老太君已有惩处,砚同夫人自听老太君安排。只是……凡事可一不可再二,此等之事,砚也望日后再不发生。”
“徐公愿结善,砚也是此意。若因这点小事而坏了两家交情,可就不值当了。”
嬷嬷笑着:“公子此话,奴牢记心中了。一会儿回去,奴定代为转达。”
传了话又带了话后,嬷嬷便告辞回了徐老太君这儿。
嬷嬷把话一字不落的转给徐老太君听,老太君听后沉沉叹息了一声。
“这两相一比较,就更显齐郎之可贵了。只是,这样的好婿郎如今是别人家的了,再不属于咱们徐家,也不属于二娘……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嬷嬷也感慨,心中满是遗憾:“其实细细想来,也怪不得二娘子这般心有不甘了。若无齐郎在先,有个傅郎也算配得上咱们二娘,可有珠玉在前,叫二娘如何再瞧得上傅郎呢?”
徐老太君蹙着眉心认真思索着,半晌后告诫道:“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算了,二娘跟前可万不能说。她如今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依老身看,那齐郎是早早就看开了的。妾有意,郎再无情,这样的纠缠实在没必要。齐郎是个拎得清之人,只要二娘能割舍得下,日后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嬷嬷连声应是,但细想了想,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来。
“老太君……那傅郎今日能哄骗着二娘做出此等卑劣之事,可见他对那位齐三夫人……”嬷嬷后面想说的话没说完,但却停顿得恰到好处。她知道,老太君如此大智慧之人,肯定早明白了她话中的暗示之意。
这也正是徐老太君另一个担忧之处,自家孙女这边她干预得,可傅郎毕竟是外人。
若日后成了亲也仍心另有所属,岂不是可怜了她的二娘?
想到这些,老太君只觉得头疼,只能更沉沉的叹了一声气。
待到晚上天黑后,府上也送走了最后的一拨客人,徐老太君打发到前院处一直守着的嬷嬷,立刻去了徐国公跟前请示。
“国公爷,老夫人差了奴婢来,特请国公爷过去叙话。”嬷嬷驼腰躬身。
徐国公原也是打算要去母亲那里回个话的,只是怕天色太晚,会打搅到母亲休息。这会儿见母亲身边差了嬷嬷来传,他自然转身就往上房去了。
然后一边走着,一边问嬷嬷:“老夫人还未歇下?”
嬷嬷回说:“还未呢,说有要事同国公爷您商量,正等着您过去。”
今日这会儿功夫能有什么要事?闻得此言的徐国公,下意识轻蹙了下眉。不自觉的,脚下步子也迈得更大更快了些。
这会儿上房中,徐夫人已经在了。瞧见徐国公来,她立刻起身来迎。
徐馨兰被罚祠堂跪经一事,徐夫人已经提前知晓。至于原因为何,老夫人还未同她讲。
她在这已经坐等着有一会儿了,老夫人只说此事重大,得等了国公爷来一起说。
所以,总算盼来了国公爷的徐夫人,心急之下竟又有些欣喜。
“国公爷可算来了,馨儿她……”心急口快,一见着人就提了她心中最在意、最担忧之事。
但想到她目下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不清楚,所以只提了下名字,就没再说。
徐国公却觉得气氛怪异,忙问:“这是怎么了?馨儿又怎么了?”
徐老太君指了指一旁,说:“你先坐下来吧。”又看了眼徐夫人,“都坐下来。”
夫妇二人皆落座了后,徐老太君这才道出了事情原委。
徐夫人听后惊慌不已,一脸的诧异,不敢相信。徐国公呢,则直接暴露而起。
反倒是徐老太君,这会儿是最淡然的一个。
“都别急,好在事情也没传扬开,也就咱们几个知道。”老太君定他们的心,“罚她去跪祠堂,也是为给齐家夫妇一个交代。免得为了这件事,闹得两家不愉快,可就不值当了。”
徐国公十分震怒:“这还是我徐家的女郎吗?如此的拿不起放不下。她既有这个心,今日是没酿成大错,那它日呢?只要她一日心不死,就有一日酿成大祸的可能。”
徐夫人却护着女儿,反倒把矛头指向了傅端。
“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是再乖巧不过的了。虽在齐砚之事上她略糊涂了些,但也不至于糊涂至此。这种鬼点子,肯定不能是她想出来的,定是那傅世子。”
徐国公却觉女儿变成如今这样软弱,都是夫人过于宠溺的原因。
都到这一刻了,还把一切罪责都往别人身上推。
“她若自己没有私心,别人能拿刀架她脖子上逼着她去这样做吗?到底还是她自己也起了这样的心思。夫人,你可别糊涂,这样的事也护着,那是不是得等日后她杀了人,你才后悔?”
徐夫人吓了一跳,不免觉得徐国公言重了。
“国公爷说话实在吓人,这怎还扯上杀人了?你自己的女儿,你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品性,你心里还没数吗?”想着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最根本原因,徐夫人不免也有些把气撒在徐国公身上了。
“要我说,这事国公爷未必没错。当初齐家才出事儿,国公爷就急急提出退亲,生怕把祸惹到自己身上来。若当时能再等等,再隐忍不发些,如今又怎会闹成这样?馨儿同齐砚之婚约若没取消,现在仍是人人艳羡着的一对金童玉女。她又怎会被逼成这样,竟受那傅端挑唆,做出这些事来。”
可徐夫人此刻说再多,也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和齐砚,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
就算齐砚如今休妻再娶,二娘公门嫡女的身份,也不可能去给他做续弦。
徐国公就不后悔吗?他比谁都后悔。
当初退亲时,就受人奚落过,说他们徐家当真懂得趋利避害,半点有损门楣之事都不会做。
如今齐砚复宠,那群老臣更是有事无事阴阳他几句,叫他日日都心里不得劲儿。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又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