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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易年那可怜样子,南北北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听着南北北的笑声,易年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她在笑什么。

也没在意,笑就笑吧,总比大哭强。

劫后余生,确实值得庆幸。

可能是笑够了,也可能是觉着这样笑有些不礼貌,南北北吐了吐舌头,扯了条松鸡大腿递给了易年。

二人都饿了,之前那最后的一段距离几乎要了二人的命,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到达了极限。

此时闲下来,疲惫与饥饿便开始发作了

两只肥美松鸡下肚,易年感觉身体暖了些。

不过这只是心理作用,其实根本感觉不到。

鲜美只是对南北北而言,自己嚼着依旧没有味道。

吃饱喝足,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同之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南北北问了易年为什么还没恢复,是不是之前的猜测错了。

易年在南北北恢复正常之后也怀疑过,但却没有更好的解释。

其实易年的想法也没错,修行之人修为越高便与天地间的联系越紧密,而也正是这种紧密,会让诅咒之力更深。

不过易年也不急,修为虽然恢复的慢但也还在恢复,只要青光出现,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与南北北说着话,不知不觉间,睡意慢慢上涌,眼睛闭了起来。

而在睡意来时,另外一种感觉也来了。

痒,或者疼。

当感觉到身体各处都传出这种感觉的时候,易年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消失的触感,正在慢慢回归。

触感慢慢回来本是件好事,可那不知是疼还是痒的感觉可苦了易年。

一瞬间,感觉身上像是爬满了虫子一般,一张张带着钳子的嘴撕咬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疼痛难忍。

下一刻,又感觉到虫子变成了蚂蚁,杂乱的在自己身上爬着,奇痒无比。

睡意慢慢消失,身子不自然的扭动着。

易年知道这是冻伤的后遗症,这种时候必须要挺住。

若是忍不住这痒伸手挠上几下,脆弱的皮肤瞬间就会破开,到时候恢复起来更麻烦。

感觉到靠在石头上小憩的易年动了,疲惫但还是担起了守夜责任的南北北瞧见,开口道:

“你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在了易年皱起的额头。

摸了摸,喃喃道:

“不烫啊…”

女孩子天生带着体香,南北北靠的这么近,香味儿钻进了易年的鼻子。

易年鼻子动了下,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终于能闻见了。

抬手推开南北北的手,开口道:

“没事儿,身上有些痒…”

说着,慢慢睁开眼睛,本以为能看见了,但眼前却是灰蒙蒙一片,只能分辨出火堆哪里的一点点光亮。

听见易年说话,南北北先是一愣,随即喜悦爬上眉梢,兴奋道:

“你好了?!”

易年点点头,开口道:

“算是吧…”

触觉回归,嗅觉与味觉也回来了。

之前挤在牙缝里的松鸡肉,味道确实不错。

之所以说算是吧,是因为视觉还没完全回来。

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依旧只能看见朦胧一片。

揉了几下,还是没有好转。

南北北看出易年的不对,喜悦瞬间消失,担忧道:

“眼睛出问题了?”

她之前消失的五感几乎在同时回归,此时易年与自己不同,自然会想到易年的眼睛出了问题。

易年想了想,开口道:

“可能我也患上了雪盲…”

不习惯闭眼睛,所以即使在失去视力之后也一直睁着。

后来又带着南北北在雪山中走了两圈,估计就是那时候患上的雪盲。

再后来失去触觉,什么都感觉不到,眼睛可能就一直睁着,就又加重了伤势。

别说已经患了病,就是一双好眼睛睁了这么多天也挺不住啊。

疲惫加上雪盲,尽管诅咒之力消失,恢复起来也还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易年的眼睛,南北北小脸上满是担忧,开口道:

“还能恢复吗?”

易年点点头,开口道:

“应该没问题,我现在能看见火堆发出的一点儿亮光,眼前不是全黑,估计养两天就好了…”

南北北自然是信易年的,听易年这么说,立马开口道:

“那你就别睁着了,闭眼睡会儿吧,放心,我守着…”

易年听着,没与南北北客气,现在确实有些挺不住了。

打着哈欠点点头,开口道:

“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轻轻动了动身子,皱着眉头靠在了石头上。

如果可以,易年是真不希望触觉在这个时候回来,这又疼又痒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手上的伤口由于缺少青光,愈合的速度很慢,钻心疼痛比身上还要强上几分。

还好,疼比痒好忍。

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心思渐沉。

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自打再遇七夏后没怎么做过的梦又开始做了。

美梦噩梦都有。

梦见与小愚在青山上乱窜,打猎摘果好不快活。

可摘着摘着,小愚抽出了山河图,与自己打了起来。

为什么,不知道。

梦见与师父在小院里看天喝茶,师父说着自己听不懂话,自己说着外面的所见所闻。

二人都自顾自的说着,看似聊天却也不是聊天。

为什么,不知道。

梦见七夏回来,又梦见七夏离开。

背影越来越远,自己用尽全力奔跑却怎么追也追不上。

想喊住七夏,可七夏却像听不见一般。

为什么,不知道。

梦见北祁皇宫与之前完全不一样,阴森恐怖,仿佛有一头食人恶魔潜伏其中。

自己想进,又想出。

为什么,不知道。

梦见了那座人少的大城,北面的十里城墙满是鲜血,北疆妖族张牙舞爪的爬上城墙,然后冲进了城,冲进了东远州。

没有守军,也没有圣山的支援。

为什么,不知道。

梦见落北远上跑来一匹马,跑着跑着肋生双翼飞了起来,看着像自己喂胖的马儿,可马怎么会有翅膀?

为什么,依旧不知道。

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梦见自己胸前插了一把剑,流出的血很红,不是古境里面的那一把。

谁刺的,看不清。

为什么刺,还是不知道。

又梦见了好大的雨,从北疆一直下到了南屿。

可世间,哪有那么大的雨。

还梦见南北北又见了鬼,吓的小脸惨白一声不敢吭,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也不知这南昭公主为什么那么怕鬼,可能是古境里面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吧。

正梦着的时候,被吓得够呛的南北北好像抓了下自己的手臂。

苦笑了下,难不成这梦里的鬼也要自己来抓。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臂好疼。

梦里不是感觉不到疼吗?

难不成流传了万年的传言是假的不成?

睡梦中的易年再次苦笑,准备换个梦梦一下。

可就在准备继续的时候,手上又是一疼,真实无比。

难不成不是梦?

易年想着,身子动了动,钻心的疼起来了身体的每一处。

这一疼,彻底让易年醒了过来。

当心思回归之时,易年感觉到手臂被人握着。

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不大,很凉,也有些抖。

可能是冻的吧。

想着,睁开了眼睛。

疲惫与疼痛比之前还要强烈,一瞬间的感觉,易年知道自己睡着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要不不会如此疲惫。

眼睛还是只能看见朦胧一片,感觉上火堆的光亮还比之前弱了些。

也不知是伤势严重了还是火堆小了。

苦笑了下,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梦。

醒了,便能想到抓自己手臂的一定是南北北。

心里暗道:

她这是守夜守着守着睡着了?

把自己的胳膊当成枕头了

刚想轻轻抽出来,忽然听见了南北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呼吸急促,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易年眉头一皱,一丝疑惑出现,南北北若是睡着了绝不是现在这个气息。

刚要说话,只听南北北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不怕不怕,没什么好怕的,比这更恐怖的东西都见过,这些算什么,你是南北北,你是南昭公主,你也是四象强者,不怕不怕…”

“他要休息,这点儿小事儿就别打扰他了,不怕不怕,南北北,你不怕…”

“这该死的天怎么还不亮…”

“阵尸符怎么不好使了啊,爷爷你要把我害死了…”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哭腔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可越来越抖的小手早把南北北出卖了。

可能南北北都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易年的手臂。

害怕的时候,都会本能的伸手抓住自己认为最可靠的东西壮胆。

易年虽然不是东西,但却真能壮胆。

看不见东西,易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手臂要是再这么被南北北抓下去,那可怜的皮肤绝对会破。

轻轻晃了下,开口道:

“怎么了?”

之前睡的太死,而且还打了鼾,嗓子有些干,此时一说话,自己听着都觉着难听。

身后忽然传来沙哑声音,本就十分害怕的南北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不过在听出声音的主人是易年的时候,立马把尖叫压了下去,回身捂住易年嘴巴,低声道:

“别说话,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