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生想了想,“如果让何伯父打头呢?他老人家跟陶家几十年的交情,说话肯定比我俩好使。到时候我这边再出个有身份的人,再给苏南织造些好处,应该有搞头。”
何轩心生警惕,“什么好处?什么有身份的人?”
苏惟生道,“于公,你是我的下属,于私,你是我的姐夫——还能有人比你更合适?”
苏惟生倒是想派任通判呢,可那家伙是个一根筋儿的,别到时候阴阳怪气地一开口先把人给得罪了,那还办个屁的织造局,不是,织造坊哟!
何轩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我刚到花城!!!刚到!你好歹把我当个人成不?”
苏惟生面露尴尬,“能者多劳嘛!再说也不是现在,再过一两个月吧,等你把花城事务熟悉了再说。买织机的银子我得跟王爷合计合计,那几家的羊毛刚薅完,得缓一缓。到时候我再请王爷出个长史,派上几个护卫跟着。”
“咱们先跟何伯父通通气儿,备上一份得宜的礼物送到陶家,不必太厚也不必太薄。这好处嘛,给苏南织造两成干股,你说有门儿不?”
“两成干股!”何轩被苏惟生这魄力给吓了一跳。
杨家的船队当时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要?因为都晓得海上的生意是暴利!
一旦这织造坊开起来,织出锦缎卖到海外去,那利润可不是小数目,“你真的确定?”
苏惟生毫不犹豫,“当然,两成干股,要苏南织造局的匠人师傅和手艺娴熟的织工!”
何轩徐徐吐出一口气,“我再提醒你一句,织造局隶属内务府,苏南织造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你可要想好了!”
苏惟生嗤笑一声,“说句大不敬的,那位如今爬都爬不起来,心腹中的心腹有什么用?何况如今监国的是晋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那织造的位置将来能不能坐稳还不一定。苏南织造要是个聪明的,就该在能捞的时候多捞点好处!”
何轩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只要他肯答应出人,那两成干股往后给他个人都成?”
“我只管与他做交易,干股他爱给谁给谁。”苏惟生眨了眨眼睛,“若是换了你,这门生意你干不干?”
不过卖出几台织机和人手,卖也是卖给大魏境内的官员,没卖到别国去,就是传了出去,也可以说是帮助花城致富,又不犯法。
别的地方的主官要是眼馋,同样可以拿干股或者别的好处去换,傻子才不干呢!
何轩当即一杯茶灌进嘴里,“干!”
不过转头想想,他又有些无奈,“合着你还想着从商家身上薅羊毛呢?我可算明白当初在县城那些官家的嘴脸了!我爹的银子就是这么被坑去的!只是没想到,到头来我也成了那些人中的一员哪!”
苏惟生笑得十分狗腿,“这不是没办法嘛,花城穷啊!咱又不是为了自己吃喝玩乐,都是为了花城百姓的生计,还有滇池军的军饷。若将来有个万一,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杀敌。”
何轩颔首,“这我自然晓得!”
苏惟生要真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他们哪会有今日的交情!
当初在平宁县,县衙上下那一溜儿的金碧辉煌真是让他恶心透了。
再看看如今这个花城府衙吧,除了地方大了点,布置得清雅了点,他是真没看见啥值钱的东西。估摸着来花城近一年,苏家自己都没少往里搭银子。
苏惟生满意了,“再说,用不着你成为那样的人,唱白脸的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何轩眼珠子一转,“你是说……那位?”他指了指隔壁。
苏惟生一本正经地道,“只要能给花城挣银子,王爷就没有不同意的。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说。咱也不白要那些商家的,到时候合计合计,给他们点儿好处!”
何轩心生警惕,“啥好处?”
苏惟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何轩想了想,“成吧!”
他也没问苏惟生为何会跟滇池王打得火热,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在花城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绕过滇池王,能打好关系当然最好。
至于朝廷跟滇池王的矛盾,往后再说呗!滇池王不是没造反吗?
正事儿说完了,苏惟生搭上何轩的肩膀,“交接办完了吧?宅子还没准备吧?爹娘惦记大姐二姐得紧,时常念叨着呢。大姐一家来不了,你俩来了,我可就不放人了啊!”
他其实更挂念苏沁,隔得这么远,那丫头自来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有啥事儿都喜欢憋在心里,不像苏澜,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不过一时半会儿团聚不了,杭晓婵和万氏逢年过节也没少派贴身的丫鬟妈妈过去,苏惟生不放心也只能放心了。
何轩没拒绝,住就住呗,又不是外人,有事儿大家还能一道商议。
再说分别这么久,别说妻子了,他自己都挺想小舅子的。
何轩拿出少东家的气势,大手一挥“去!给我安排院子去!酒菜也整治好,晚上我得陪岳父好好儿喝一杯!”
“得嘞!”
“回来!”
苏惟生低眉顺眼,“何少东家还有何吩咐?”
何轩坏笑道,“黎土司是谁?方才听你提了好几次!”
“闭嘴吧你!”
晚间苏正德回来见到女儿女婿也是惊喜不已,直说圆圆是个小福星,自己这小名也起得好,这不,孩子刚满月,家里就团圆了一半儿。
苏正德更高兴的是,女婿来了,儿子总算有了个说话的人。自己夫妻两个都是内敛的性子,对外头的事了解得也不多。
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平日也没个人跟他说笑,导致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硬生生活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眼下二女婿一来,儿子脸上笑容都多了,苏正德可不得开心嘛!
苏惟生跟何轩一个孝顺儿子、一个毛脚女婿,当然不会拆台,夜里欢聚一堂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