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生明白,熙和帝大概不会再往下查了,当然,除了常家。
小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少爷这番安排着实巧妙!”
先让定国公世子将蜀王与韩氏合谋设计齐王害死林姑娘之事捅给林家,令林家记恨蜀王,再引出陇西贪墨案,除掉韩家。
而后借蜀王之手揭开林家与长平侯故意引发民乱之事,除掉两府,让齐王无依无靠,再设计他亲手弑母,令其痛不欲生。
然后,小欢子在御前替齐王鸣不平,将他性子突变的原因归咎于蜀王府的奸细下的药,而后弄死齐王,栽赃给蜀王。
紧接着弄死蜀王,将罪名推给余氏和或许会报复少爷的常阁老之子常誉。环环相扣,紧密相连。
换了自己,就算身负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谁能想到,不过是黎曼姑娘为自己出气时偶然发现了余氏与常誉的私情,您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不错,余氏那匣子里的香的确是前朝盛太后固宠的法宝——催情香“倾城”。那匣子,也的确是常誉所赠,原本不过是些上等的沉水香而已。
只是在东西送到余氏手里之前,就被苏惟生的人换成了“倾城”。
余氏身边的花妈妈既能陪嫁进蜀王府,对这些东西不说精通,却也是懂一点的。
但由于余氏太过珍视常誉送的东西,从不让人碰,更舍不得用,也就导致,花妈妈根本不知道里头装的,是能将余氏置于死地的催情香。
余氏身边的所有人,也都不知道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说不定花妈妈等人临死前还在猜测,是不是余氏想弄死蜀王,好逃出王府与常誉双宿双飞呢!
黎曼自从那次险些被余氏的丫头推进湖里淹死,就一直在想法子为自己出气。
弄些蛇虫鼠蚁吓唬吓唬算什么?真要做,就得把人彻底摁死。
早在苏惟生让找替死鬼之前,黎曼就打定主意,在从蜀王府脱身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干过的事儿全安在余氏头上,绝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
拿腰牌、撺掇蜀王离府去东郊别院……全是她迷惑余氏身边的人干的,自己可从未出过头。
既能迷惑人心,余氏那点子小秘密在她眼里,又如何算得上秘密?
至于蜀王院子里的倾城香,当然是黎曼脱身之前换的。
黎映等人这几天已处理完“安兰”的后事,不日便将“扶灵回乡”。
谁还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已死”的丫鬟身上?
苏惟生微微一笑,“物尽其用而已。常誉与余氏私下通了近十年的信,难道就真没有半点别的用心?我不过是让这件事提前罢了。”
至于无辜被牵连的余家,苏惟生并没放在心上——早在多年前,他们费尽心思把余氏送进二皇子府的那一刻,就半点不无辜了!
谁让他们是蜀王的人呢?
就连熙和帝,也被他小小地利用了一把——毕竟这位皇帝怕鬼,他可是一早就听太夫人提过的。
让蜮族在招蛇之余又添些耗子,其意义就在于,让皇帝想起淳于复的死。为的自然是让熙和帝心生忌惮,不敢再深查。
当然,苏惟生不过就是试一试而已,就算不成也无伤大雅,毕竟前朝的宫廷秘香,如何能与他一个农家子扯上关系?
只是苏惟生确实没想到,都过了近四十年,熙和帝还是这么怕鬼,甚至还下旨厚待太夫人。
看来当年溺毙亲姐之事,给他留下的阴影着实不小啊!
“就是有些可惜,”小柱惋惜道,“即便将事情引到了常家头上,皇上也没处置他们。”
苏惟生道,“皇上眼下最看重的是新政,不愿出现任何意外。况且之前已接连处置了好几个大族,若是再想将常家连根拔起,其余世家说不得就要抱团了。朝局再次动荡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将常誉拖下水那一刻,我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且看着吧,杀子之仇,皇帝怎可能忘记?忍得越久,爆发时的威力才越骇人!”
杀子之仇?小柱嘴角一抽,“可您又是怎么知道,余氏的下人会把罪名往她身上推?万一她们誓死护主呢?”
“人心难测啊!”苏惟生耸了耸肩,“据黎曼所说,早几年,余氏每每在与韩氏争宠时落了下风,都会拿下人出气,手上沾过不少人命。”
“她陪嫁的丫头都已嫁人,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待后来的这些就更会少许多顾忌。这些下人一个两个都没少受气,平日里只能忍着,如今蜀王死了,大家都没了活路,拼了命咬上几口,也能出口恶气嘛!再说,又有几个女子能熬过锦衣卫的大刑?”
“倒也是,”小柱满脸服气,“少爷真是算无遗策,小的佩服。”
“成了,别拍马屁了,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是啊,”小柱想到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大仇得报,林姑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苏惟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事情还没完呢!蜀王就这么死了,杨妃怎可能善罢甘休?皇帝应该不会把常誉的事儿告诉她,你说,我要不要让世子想法子给杨家透个信儿?”
小柱半晌无语,“您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没办法,”苏惟生摊手,“在金郎中那事儿上得罪了潘家和常阁老,不让他们忙起来,我还有清静日子过嘛!”
他摸着下巴,“不过说到杨家,这回世子的效率有些低啊!”
这人哪,就是经不起提。
蜀王的葬礼办完当天,苏惟生就收到了夏礼青的传信,约他晚上见面。
夏礼青一见到他就沉下脸,“你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