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沛一怔,“进京?”
苏茂谦欲言又止。
苏惟生笑道,“你们忘了?春闱就在来年三月,此次我们名次都还不错,为何不索性一鼓作气?不管能不能中,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岳西池拳头有些发痒,“若你这个一郡解元都中不了,我们几个还敢去考吗?”
何轩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有心思科考吗?是不是……想去看杭婶子?”
苏惟生反问,“难道你们就不挂念婶子?”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没事了,铃儿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我为此一蹶不振。”
不做官,权力从哪里来?总不能再走一遍前世的老路吧,他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再说进宫伺候萧家人?他能活活把自己憋屈死!
曹承沛与何轩想到杭氏在博阳时对他们的照顾,也没话说了。
见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苏惟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先上车,自己先钻了上去,何轩等人也立刻跟了进来。
“那就去吧。只是惟生,你不打算先回趟家吗?”博阳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林铃向来得苏家上下的喜欢,乍然听闻,怕是难以接受。好吧,何轩其实想回去安慰未婚妻来着。
岳西池自然也一样,想到苏沁会为此伤心落泪,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爹娘已经回信了,他们也感激婶子对我的照顾,愿意体谅我。”苏惟生看向何、岳二人,“对了,你们的婚事……要不等你们成了亲我再走?”
先前说好乡试完就择日成亲,眼下若是去京城,今年怕是成不了了。他作为家中独子,还要负责背姐姐上花轿呢!
岳西池瞪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何轩抚额,“你为我们事事周全,就没替自己考虑过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抛下你一个,欢欢喜喜地跑去成亲?眼下伯父伯母哪还有心思嫁女儿?你大姐二姐又如何能安心嫁人?”这时候成亲,将苏惟生置于何地啊?
“是啊,”苏茂谦道,“惟生叔,你年纪最小,但不论学业还是生活,都是你照顾我们最多。偶尔也让大家照顾照顾你吧,我们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负担。”
苏惟生眼眶有些发热,他因为活了两辈子的缘故,总把身边的人当孩子照顾,如今崽子们长大了,也知道为他着想了,老怀甚慰啊!“那……”
何轩想了想,“既准备参加会试,学业上就不能马虎。路上还要二十多天呢,若是回博阳,零零碎碎的事也不知要耽搁多久,干脆不回去了吧。我写封信给爹,他要知道我直接去考进士了,还不知有多高兴,说不定都得立刻去给祖宗上香!”
想到何父乐腾腾的模样,几人都乐了。
岳西池咳嗽一声,“外祖父回京也有段时间了,我心中甚是挂念。府里有岳管家,我写封信交代一声就成。”
苏茂谦抓抓脑袋,“那茂诀怎么办?”
苏茂诀前些日子回平宁县陪苏正文夫妻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总不能就这样把人丢下吧?
曹承沛道,“他明年不是还要院试吗,这一来一回的不嫌折腾啊?干脆让他在夫子面前多尽尽孝得了!”
苏茂谦一想也是,这会儿回京,明年八月之前又赶回来,确实没必要。“那就……让他留下?”
苏惟生同情地瞥他一眼,回乡一趟把弟弟给落下了,估计回去之后少不了挨莫氏一通埋怨。
五人商量好,回到杭家就对杭参政说了。
杭参政并不意外,“我本想等你们回来再提这事儿,不想你们自己已经商议好了。这次你们名次都不错,会试的考题也做过不少,很该去试一试。京城有宁老太爷在,若有问题,大可上门请教,老爷子不会置之不理。”
岳西池附和道,“外祖父在京时都住在西郊别院,很少回家,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会不自在。”
其余人点点头。
杭参政又道,“你们都是正式的举人,凭借身份文书,只要过了入门考试,便可进太学内舍听学。那里的夫子不是进士出身就是一心埋头做学问的大儒。左右会试还有半年时间,听一听课,必有收获。”
几人一听,也有些意动,内舍的考题之精妙,大伙都深有体会,闻言纷纷点头应下了。
杭参政看向曹承沛,“你既与婵儿定了亲,到了那边少不得要去侯府拜会拜会,除了老夫人,其余人不必理会。”
曹承沛只管点头,苏惟生却心中一动,这是……对侯府起了芥蒂?
杭参政又交代一番,单独留下了苏惟生。“你此去京城,只管专心温书,得闲了便去看看你婶子,其他的……切不可轻举妄动。”
苏惟生明白他的维护之意,自然答应下来。
杭参政又道,
“你与铃儿的亲事,我离京前虽叮嘱了府里的人不要往外说,但博阳府学知情者不少,怕也耐不住打听。大皇子虽在闭门思过,大皇子妃却可自由出入,居中传递消息。若有人存心试探,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只当铃儿是病逝,千万不可露出端倪,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鞭长莫及。”
说罢长叹一声,“也不知将实情告知于你,到底是对还是错!”
苏惟生道,“伯父不说,晚辈自己也会查,到时若惊动了大皇子的人,就不是试探这么简单了,晚辈应该谢谢伯父坦诚相告才是。至于试探么,铃儿在老家时身子就弱,突然病逝……我虽伤心,却也不是太过意外。”
杭参政目中惋惜之色愈发明显,这么聪明的孩子,怎的就与杭家无缘呢?“你的亲事……”
苏惟生正色道,“晚辈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杭参政叹了口气,“安心准备会试吧……日后遇见好姑娘,不必替铃儿守着。”
苏惟生心头一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