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贾琏他们动作是不是有些大了?”
正月初六!
酉时初,秦钟自宣北坊报馆归家。
今日的事情不少,上午去了一些工坊和铺子,下午去青园先生府邸。
聆听儒道妙音,静心受教。
继而又在报馆内待了一会儿,便是走了,临行之前,倪二和那些采风人的消息又来了。
坐于马车内,觉车里的暖意,还是很满意的。
这天气……没来由的又开始下雪了,下的还真不小,帷裳之外,都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了。
虽说不算冷,总归寒气席卷天地间。
整个京城上下都寂静许多,道路上的往来行走之人更是屈指可数,谁有事没事这个时候瞎跑。
在马车内的软榻上调整一下位置,靠近兽首铜罩火炉,更为暖和了,不错。
倪二他们当面说了一些。
还有一些记在小纸条上的秘密消息。
贾琏他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今儿未时的时候,也就两个时辰前,再次对金沙帮动手了。
动手的人还是和上次一样。
而且,似乎对金沙帮的一些产业更为了解了,又砸了金沙帮的几个铺子。
不仅仅如此。
连城外的动静都有了。
东便门和朝阳门外的几个仓库都被砸了,还有临近通惠河的一处小码头也被砸了。
更有城中的几个酒坊、生药铺子等地方。
全部被砸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动手的,还是很有预谋的,根据采风人的消息。
将那些铺子砸了之后,掠夺了不少东西,具体多少银子不清楚,反正砸完之后,就走了。
于这件事。
秦钟表示沉默。
贾琏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还是说自己这几日架桥拨火的效果起来了?可……贾琏动作也太快了一些。
这是准备将金沙帮直接拔起来?
先是砸了赌坊和妓院,还有一些铺子。
今儿又砸了更多地方。
阵势很大,贾琏和贾蓉那货在里面,薛蟠那货也在里面,还有八公十二侯爷府邸的一些人。
王家的王仁更是在里面。
“金沙帮怂了?”
秦钟琢磨着,若非如此,贾琏他们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顺天府?
顺天府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派人去看了看,后续动作估计也没。
也许真的怂了。
毕竟贾琏那些人的阵势加在一块,京城之内绝对数得着,这就……这就有些扯犊子了。
还以为金沙帮背后的那位会出手的。
得。
砸了第一次,现在又砸第二次。
不会还有第三次吧?
“和我关系不太大。”
“昨儿吃酒来看,贾琏他们还是想要继续做那些生意的。”
“货物!”
“恢复一般配额,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
秦钟将手中的一些小纸条透过火炉铜罩的缝隙放里面,顿时,纸条燃起,呼吸之间化为灰烬。
昨儿花满楼,薛蟠等人前来,宝玉也在,冯紫英、柳湘莲等人也来了。
彼此关系不一,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薛蟠之意,和贾琏他们商量着,那些东西被抢走了,是否可以再买一批。
秦钟拒绝了。
薛蟠继续吃酒央求着,后来……在冯紫英等人的说和下,秦钟勉强应下。
恢复全部月份购买额度是不可能了。
只可能是一半额度。
只要有银子,便可购买。
薛蟠是有银子的,贾琏和贾蓉身上应该没啥银子了,是姐姐说的。
其后,薛蟠又说着,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今儿再次砸了金沙帮的铺子产业,也是代价?
金沙帮是否有后续之事,不可知。
若是薛蟠他们准备继续进货,自己是亏不了的。
“初六了,还有十日,十日之后就要出城了。”
“还真快!”
将所有的小纸条全部一览之后放入火炉,报馆那边的事情很顺利,没有什么乱子。
小王爷这几日得空,也有前往。
那里的主编和编辑等人也徐徐胜任职责了。
秦钟还是放心的,任何岁月,都是有人才的,何况报纸之事也非高精端科技。
主要是报纸的内容,自己把握核心脉络,报纸不会差的。
……
……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去了赌坊,应有这个觉悟。”
“平安州的事情,贾家那里付出了代价,难道我们没有付出代价。”
“贾赦?”
“无用之人,如何可比那几位安插在六部的人。”
“荣国府、宁国府!”
“他们真的上钩了?”
“木叶先生,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本王去岁可是听说荣国府、宁国府公中各自增了不少银子。”
“加起来百万两有吧?”
“他们砸了那么多的东西,总该要拿出一些好处的,若是因此是……将那位引入进来。”
“就更好了。”
“你觉得呢?”
东城一隅,富丽奢华之府邸。
漫天飞雪之下,传来道道声音,语落,不出三丈,便是被万物之音覆盖。
“是,王爷!”
“准备处理到什么程度?”
一人应道。
“欠债的是宁国府嫡脉贾蓉吧。”
“去岁的时候,父皇之令,贾蓉因平安州之事,将来不能够承袭宁国府的爵位。”
“宁国府的贾珍也因房中之事马上风了。”
“有趣。”
“看来上天之意,要将宁国府亡掉。”
“十二年前的事情,本王还是了解的,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你随意行事。”
“要办的漂亮。”
“宁国府越惨,父皇应该会高兴,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眼下,我们还是占理的,不能够放过这个机会,顺天府那边我待会亲自写就文书。”
“荣国府?”
“嗯,荣国府暂时不要动,那位老太君还活着,她和宫里的甄家老太妃关系不浅。”
“一步步来!”
“金沙帮是本王的钱袋子,半个月来,本王损失了数十万两银子。”
“先找补回来。”
一道清朗有力的轻快之音再道。
“是,殿下!”
“在下有数了。”
一人再应。
银子!
金沙帮那里走偏门,年关前后,正是一年最为赚钱的时候,尤其是赌坊。
几个赌坊加在一起,绝对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以金沙帮多年来的经营,京城之内,除了一些特别的人,还没有谁敢拖欠赌坊的银子。
还有妓院那边,也是银子进项的大头。
更有城中内外的许多库房货物。
大楚一十八省的东西年关解送至京城的许多,送入王爷这里的更是许多。
有一些都是经由金沙帮那里的库房渠道,偏偏被砸了,也被抢了,亏的银子更多了。
正月以来,荣国府贾琏那些人汇同其余公府、侯府子弟兴事,肆意寻事。
本就是犯了忌讳。
今儿又砸了一次。
不怕他们不砸,砸了就要付出代价的。
“王爷,八公十二侯爷那些人,十多年来,多有衰弱之势,只是寻宁国府之事,其余之人当不会有力。”
“王家那里不会。”
“其余侯府也会收敛。”
“银子获取不难。”
“而宁荣两府,向来一体,如若荣国府那里请动北静王爷他们……,就有些麻烦了。”
接着前言,那人又是提醒着。
宁国府多年来,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而荣国府的力量不弱,当年荣国府贾代善还在的时候,世交脉络之人很多。
“北静王爷?”
“哼!”
“他若是置身事外也就罢了,若是涉入其中,本王自有手段。”
“多年来,他在京城一直善养名士,声名很大,更有北静贤王之名。”
“若非宫里那位老太妃,以他作为,只有罪过!”
“北静王爷?”
“难道本王就没有帮手了!”
“你只需要处理好金沙帮的事情,将宁国府的事情办的漂亮一些。”
“其余事情,本王会处理的!”
北静王爷?
多年来在京城名气不小,真以为成事了?
“王爷,在下这就去处理。”
那位木叶先生再次应语。
“嗯。”
“去吧。”
“明儿你拿着本王的文书亲自去顺天府一趟。”
金沙帮那里加起来都被砸三次了,再不有些手段,京城之内,有些人以为自己怕了某人呢。
“银子!”
“银子!”
“金沙帮的银子……虽好,却容易出事,这一次就是先例。”
“枫叶先生,秦钟那里查的如何了?”
“百草厅、制药工坊,还有他麾下的一些铺子,本王可眼馋的紧!”
“奈何,他有些特殊,不好动。”
目视木叶先生的离去,被尊王爷殿下之人又是口中念叨不已,银子……天下间银子可以办的事情很好。
八九成的事情,银子都可以处理。
金沙帮历经此事,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原样,损失就更大了,必须寻找别的银子进项。
除却金沙帮外,城中别的相似营生,也各有人在,牵一发而动全身。
眼下也不适合动。
尤其,自己所要的营生非寻常营生,而是日进斗金的营生,京城上下,多有盘点。
要么是皇族内务府的营生。
那么,不好插手。
要么是一位位王叔的营生。
更不好插手了,父皇御极以来,对于一位位王叔很看重,非有谋逆之罪,一位位王叔不会有事的。
就如城中的花满楼,每一日进项就是一笔极大的数字,奈何自己动不了。
要么是一位位富商大贾的营生。
那是最容易入手的,可……那些商人都不傻,有些老字号早早在京城有了门路。
那些王叔和皇姑就是最佳人选。
自己开府以来不过数年,底蕴不足,太子年岁比自己大多了,收获就很多。
若非如此,自己也无需暗地里将金沙帮扶持起来了。
可……去岁以来,却有一个相当合适的目标入眼,就是因各种事情,没有动手。
“王爷!”
“那位小神医麾下的制药工坊、百草厅等地方,许多秘密不好打听。”
“是以,消息收集的慢了一些,预计还需要数日才会有所得。不过……从侧面打听还是可以知晓一个大概的。”
一人轻应。
“还需要数日?”
“先说说吧。”
初二以来,就命他派人不住打探了。
现在都初六快晚上了,还没有结果?
虽有不悦,既然有大致的消息,听听也好。
“殿下。”
“小神医那里的营生的确赚钱。”
“京城的百草厅一共有四处了,三处十一科制式的,还有一处只有数科。”
“百草厅和制药工坊相连。”
“根据属下从药材行以及城中药铺、医馆那里得来的消息,汇总之后,有大致结果。”
“制药工坊先不提,单单是百草厅那里,每一日进项银子都在数万两。”
“尤其是那些顶级珍贵的滋养之物,一粒都是数十两银子的那种,每一日都限购,都卖的很快很快。”
“单单是那些限购的珍贵丸药,一日都万两以上,若是不限量,只会更多。”
“还有百草厅下的十一科,人进人出,病人很多,根据属下收集的消息,再加上百草厅对于药材的消耗程度。”
“还有他们的定价之故。”
“一处百草厅都在数千两、近万两,现在百草厅增多,银子会更多。”
“至于利润上,城中一些药铺同行大致在三分其一至二分其一之间。”
“是以,单单百草厅一处,小神医那里每一日都进项利银万两以上。”
“真正具体的信息不可知,最低也是那个数目。”
“那还是将制药工坊排除在外的,制药工坊那里一年的利润根据药材同行所言,不会低于十万两。”
“如今制药工坊也有扩大,利润会更多,今年一年,二十万两都不难。”
“这只是小神医麾下京城最为人所知的营生。”
“单单如此,一年数百万两银子不难。”
“此外,还有一些营生也极其赚银子。”
那位名为枫叶之人快速说道数日来多方收集来的讯息,如果是普通的营生,稍微打听就出来了。
那位小神医麾下的营生还真不好打听。
尤其是最为关键的利银账目数目,外人几乎都不知道,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百草厅肯定赚钱。
“日进斗金,一日最少万两以上。”
“一年数百万两!”
“顺天府直隶之地,一年下来,为本王带来的好处还不到一百万两银子。”
“江南之地的一些事情才铺开不久,也不会有太多好处。”
“户部、吏部的一些路子,每一年也就一二十万两银子。”
“小神医麾下的其它营生?”
“说说看!”
“百草厅,本王去岁就该动动的,可惜了,可惜了,年前的那十天,让小神医真正入父皇之眼了。”
“那个胖子倒是好运气。”
一年数百万两银子的营生,国朝上下,也就那些盐商、茶商可比了。
可惜,那些盐商、茶商分散各地,多在陕甘之地、江南之地,京城这里不多。
也就那些商人在这里开立的一些分店。
百草厅!
制药工坊!
谁能想到一个药铺医馆都能够有那么多的进项,那些珍贵的好玩要,自己也有知晓。
下面的人有送来,自己也有体验,效果的确极佳,就是贵了一些,可效果在那里放着。
十一科制式的百草厅!
京城上下头一份,满天下也是头一份,将太医院那里的制式都挪移过去了。
京城内的有钱人还真不少。
一年数百万两!
自己现在一年各种进项都比不了,关键……自己费尽心力,才从各处弄来一些银子。
那个秦钟就是一个营生,每日里也挺清闲,银子就有了,着实……令人心动。
那个死胖子!
运气也很好!
若是当初父皇将他指给自己为赞赏,现在……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
许许多多的事情就容易了,就轻松了。
去岁的时候,自己就有机会动一动百草厅,尤其还听说太子殿下也有兴趣。
奈何……自己被禁足了。
若是生事,怕被太子殿下抓住痕迹,就麻烦了。
倒是令金沙帮那里自己看着施为,奈何都是一群废物。
后来,又出了平安州的事情,更令人恼火,也分散自己的精力,等自己想要亲自动手的时候。
都腊月了。
那个小神医又弄出什么普惠京城十日的大事情。
得!
父皇都关注了,更不好入手了。
太子殿下那边有闻也没有得手,估计和自己一样的感觉。
今岁以来,就不一定了,那么一大块肥肉,无论如何,都要咬下来一块。
一年数百万两银子,咬下来一百万两银子……应该可行。
这几日因金沙帮的事情,对于宁国府、荣国府了解不少,自己记性没错的话,宁国府当家奶奶就是小神医的姐姐。
若是将宁国府给于重创,说不得就有机会了。
至于小神医自家!
也就小神医和他爹爹秦业了。
秦业?
一个老头子了,没啥用处,若是年轻二十岁,以自己在六部的力量,还能够有些手段。
“比如小神医麾下的百草药房!”
“那里近来的营生也极好,尤其是里面的润颜肌肤之物,还有美白护肤之物。”
“东西不便宜,卖的很好。”
“殿下也当有所耳闻。”
“还有小神医麾下的肥皂铺子!”
“无论是质地,还是效果,都超出城内的其余香皂、皂角铺子。”
“价钱还不低,每一日都能够售卖万块以上,有城中购买的,还有城外商人批发的。”
“每个月利银也是数万两银子。”
“一年也是数十万两银子。”
“还有城中的火柴铺子,整个腊月,生意很是火爆,每个月的利银也在万两银子以上。”
“一年也是一二十万两银子。”
“还有蜂窝煤、蜂窝炉子的营生,这一个稍微逊色一些,然而,每个月数千两银子不难。”
“一年也是数万两银子的好处。”
“王府这里就有那些路子和蜂窝煤,就是最近仿造的不少。”
“还有小神医麾下的养生铺子,里面的梨膏糖、养生茶、玫瑰露、阿胶都有不少。”
“一年下来,数万两银子的好处少不了。”
“……”
“还有小神医在城外的庄田天地,工坊也有很多,鸡、鸭、鹅类的工坊不少。”
“还有花圃之地。”
“诸般种种加在一处,一年也是十万两银子以上的好处。”
“……”
“殿下,京城一些人有传,是小神医得异人传道,那些异人为他留下许多好东西。”
“故而,小神医才能够在那般年岁就有如此造诣。”
“小神医的爵位也是异人留下的水泥方子所成。”
那位枫叶先生如数家珍一般,将所了解的营生铺子一一道出,有些说的详细些,有些则是模糊。
大体上,都不是一般的赚钱。
京城之内,寻常的铺子赚钱与否还是知道的,一年赚五百两以上的都是好铺子了。
都是可以传家的铺子了。
一年赚数千两银子以上的铺子,就是顶好的铺子了。
若是一年赚数万两银子,京城之内,绝对有些名气,数万两银子,三教九流任何一行,都绝对有名气。
一年赚数十万、数百万两银子,京城上下,绝对众人传闻,百草厅就是那般。
固然是百草厅比较特殊,可……也是百草厅去岁下半年多次大手笔。
不断将银子捐出,足足数十万两银子。
若非赚的更多,岂非会捐出来?
“按照你所言,小神医今岁以来,岂非可以赚五百万两银子以上?”
“去岁国朝钱粮加在一处,也就三千万两多点,五百万两?国朝的六分其一了?”
“比起江南的一些大盐商都不差了吧。”
“有那么多?”
“异人!”
“当有异人,否则小神医之名如何得来,肠痈之病,千年以来,谁人得之,都是只有一条路。”
“在小神医秦钟的手上,手到擒来?”
“非异人,如何有那般医道!”
“水泥方子!”
“哼!”
“他倒是大方了,国朝上下,现在因水泥方子,每一岁节省许多银子。”
“一十八省的一些地方都有怨气了。”
“往年修一处河堤需要一百万两银子,现在户部拨款最多五六十万两!”
“异人留下的东西。”
“先前本王也有施为一些手段,奈何无所得。”
“比起异人留下的东西,本王更喜欢现成之物。”
“五百万两银子?”
“起码数百万两银子绝对有。”
“小神医!”
“秦钟!”
“他的喜好可有打听出来?小神医年岁固不大,却不可等闲视之。”
“若是一个普通少年人,去岁半年的时间,何以从一等男爵擢升至如今的二等子爵?”
“先礼后兵!”
“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小神医他应该识相吧?何况……本王又非吃全部。”
“本王也非空手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