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软糯的声音响起:“给夫人请安。”
只见进门的女子身着桃色锦缎银线缠枝小袄,配着同色的绣花裙,戴着一套青玉头面,整张脸艳丽娇美。那女子敷衍的曲曲手就算行礼了,之后便不客气的坐在了左侧椅子上。
盛大老太太盯着眼前的女人,见她如此不规矩的行礼入座,满心的怒火就要发出来。可是转瞬便冷静了下来,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且坐下看看这贱婢在玩什么花样。
盛大老太太便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用茶盏盖沏着茶沫子,端坐在位子上并不言语。
柳姨娘见大娘子并不理睬她,便主动说起了来意:“姐姐,莫不是生气了,老爷日日夜夜要与妾身相对,妾身也毫无办法呀。眼看着红姐儿生辰就要到了,姐姐不若让妾身也跟着搭把手,好让老爷有空来看看姐姐。”
盛大老太太听了她的话,知道了现下是何时。
她记得前世这贱婢也来找过自己,当时自己已经三个月不曾见过盛怀中。盛怀中整日与柳姨娘厮混连孩子也不见,早起她就是为了此事哭了一阵子。
柳姨娘这时找上门来,盛大老太太想着怎么也要让维儿纭儿和红儿见见他们父亲,便答应了柳姨娘帮忙操办生辰宴。之后柳姨娘就借着有操办家宴的经验把手伸向管家权,背靠着盛怀中更是将整个盛家都把持在手中。
柳姨娘得到操办生辰宴的权利,便让盛怀中来正院。盛怀中倒是听柳姨娘的话,当日夜里盛怀中就过来用晚膳。只是用完饭就离开了正院,不曾过问孩子一句话,离开正院又去陪柳姨娘。
盛大老太太已经有了一儿二女,与盛怀中这两年来情分日益浅薄,并不很介意他留宿与否。只是看盛怀中对三个孩子都全不在意,当夜盛维回去前院,两个女儿各自睡去之后,盛大老太太看着睡着的女儿自己无声的又哭了一场。
盛大老太太不曾想这回的生辰宴成了红儿的亡命宴,柳姨娘借着宴席拼命搂银子,采买的菜色不新鲜,膳食里的好材料更是滥竽充数。
几个孩子一场宴席下来相继都病倒了,盛大老太太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三个孩子。红儿因着最是乖巧讨喜被盛怀中疼爱过,柳姨娘趁机将看病的大夫扣下,宴席上的病刚好,又来一场风寒之后便香消玉殒。
只需一包药便能救红儿,明明可以救活女儿,却被柳姨娘拦着耽误时间就那样死了。红儿死后盛怀中居然还是执迷不悟,想要休了盛大老太太扶正柳姨娘。盛大老太太想起往事心头就是一痛,她的红儿,还不满十岁就被贱婢害死。
“大娘子,您倒是说话呀。”见盛大老太太一直不说话,只盯着她出神,柳姨娘开口催促道。
柳姨娘原是青楼女子,姿容甚艳一身风流。一朝入了盛怀中的眼,便把盛怀中迷的非她不可非要纳回盛家。
盛怀中不顾盛老爷子的反对,清了自己的私库,当也好卖也好了凑了大把的银钱,奉上千金给柳姨娘赎了身契,柳氏这才入了盛家作了妾室成了柳姨娘。盛怀中原是要立柳姨娘为贵妾的,还是公爹盛老爷子站了出来制止才未能成。
盛老夫人早在前几年就仙去了,盛老爷子这几年多数时间久病在床。年轻时的盛老爷子走南闯北也吃了不少苦,年纪还轻就疾病缠身,盛老爷子并不能常出来走动。盛大老太太记得今年年底盛老爷子没熬过寒冬便撒手人寰,接着盛怀中便彻底再无顾及。自此柳姨娘背靠着盛怀中手握着管家权,撺掇着盛怀中休妻。
自盛老爷子去了之后,盛怀中头上再无长辈,二弟探花郎远在京中,三弟虽同在宥阳却也管不到他头上。若是盛老爷子多活些时日,盛怀中也不敢像前世般放肆,将整个家业都送给贱婢,盛怀中一死贱婢更是将祖宅都卖了出去。
盛大老太太想着前事,觉得自己无法与柳姨娘同处一室了。两人再这样坐着,她怕自己要伸出手徒手掐死这个贱婢了。柳姨娘进府没有签卖身契,现在还不能任着性子处置。盛大老太太站起来就往主屋走,边走边说:“就不劳柳姨娘操心了。”
柳姨娘见盛大老太太自顾自得离去,并不像平日那般,即便再怎么不爽快也要硬撑着与她打机锋。盛大老太太面团一样的软和人,明明红肿着眼,说话却没了平日的软和。柳姨娘若有所思的一个人坐着想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