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靠着墙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你有这本事，在这边就没想过试试？”
假装投诚拿到电脑控制基地，想办法脱身。
“试过。”
鹿景晔头也不抬，继续在键盘上敲击，边敲边道，“我身上有五个枪眼，都是试出来的。”
他身手不行，周劲又死死盯着他，即使让他摸到电脑，一有不对，他身上就多一个枪孔。
到后来，他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知道即使控制了基地的系统，他也没有能力跑出多远，便就懒得再试了。
明知道跑不掉，还不如就这样赖着活条命。
墙外掠过一阵脚步声。
鹿景晔的身体抖了两下，在这里他已经有了生理性的习惯恐惧，手也在抖，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手，逼迫自己镇定，继续操作电脑。
“说点话，让我分心，别让我害怕。”他道。
“……”
害怕不能专注，分心倒能。
薄妄揉了揉脖子，贴着墙而站，“活得这么痛苦，怎么不死？”
“……”
鹿景晔一边飞快地操作，一边低声道，“你不是小七的老公，这是骗我的，只是为救我才胡谄的，对吧？”
如无意外，这嘴追不到小七。
真好。
天知道他在里边听到这人说自己是小七老公的时候，他破防得差点没绷住。
“之之要做磐石这种话，你不是说不要说出去，不然别人都以为鹿家的女儿要做块笨重的石头？”
薄妄道，“这种秘密，你以为她除了自己老公，会和谁说？”
“……”
鹿景晔一怔。
薄妄拿着手串试探他时，他并不为所动，直到薄妄开始说一些胡话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真是来救自己的。
让小七崩掉牙齿的是老六，每次给零花钱都抠搜的是老五，而让小七拿小饼干哄人的是堂叔……薄妄是在告诉他，知道鹿家有活着的，还精确地点出三个人。
后来再拿不做丝绸做磐石这种私密的话放到他面前，他就彻底相信了眼前的人。
他和小七当时拉过钩，说过不能把这话告诉别人，但以后的老公可以，因为不管她要做丝绸还是做块石头，她老公都应该很喜欢才对。
看来这人的确是小七的老公。
鹿景晔面无表情地接话，“真相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家的小七怎么就结婚了。
还那么小，怎么就要去承担为人妻的重担？
薄妄正不舒服着，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脸有点黑，“你在说人话？”
鹿景晔继续敲键盘，“嗯，你能不顾危险来救我，我很感激，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仍是个噩耗。”
他说话甚至都不带一点情绪，就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
薄妄磨了磨牙，“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已经开花结果了！
“很好，第二个噩耗。”
他家的小七不止要承担为人妻的重担，还要承担为人母的重任，想想都累。
薄妄贴着墙半蹲下来，黑眸阴沉沉地看向他，“怪不得之之说，几个哥哥中，就你送的东西她不喜欢。”
“……”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鹿景晔敲键盘的表情不那么镇定了，“小七和你说的？”
“嗯。”
“我送会唱歌会发光的相框她也不喜欢？从她一岁到十五岁的照片还会在七彩光芒中来回变幻跳动，她不喜欢？”
鹿景晔不能理解，那个高技术的相框可是他亲手做的，多高级多好看啊。
“……你敲你的键盘。”
薄妄冷着脸想了想那相框的造型，顿时没那么气了。
鹿之绫没和他断绝兄妹关系，也就是靠着那层薄薄的血缘关系了，这人不足以让他重视。
“我那相框真的很好看。”
鹿景晔一边敲键盘一边道。
正说着，薄妄的目色一变，站起来听动静，道，“你还要多久？”
“我一边在和周劲斗法，不让他查到我们的位置；一边在设计能捣乱大楼程序的病毒，一心二用可能比较慢。”
鹿景晔谦虚地说道。
“一个小时？”薄妄微敛目光，他现在的身体扛一个小时应该可以，不行也得行。
“七分钟。”
“……”
薄妄幽幽地瞥他一眼，要不就直接告诉鹿之绫，鹿景晔已经被周劲杀了。
幽暗的空间里，薄妄活动了一下身体，疼意正隐隐蹿向身体的各处，他往门口走去，靠到门边的墙上掰着指骨。
门忽然被强行破开，几个杀手冲进来，第一眼就见到被屏幕光映到的鹿景晔，立刻举起枪。
薄妄抬起脚就踹过去，反手关上门，将杀手困在里边。
“咔。”
手骨被拧断的声音响起，一把枪落在地上，薄妄伸腿踢起一接，把动静减到最小。
另外的杀手见状就要开枪，薄妄将控制住的杀手往前一推，上前钳制住对方的手，又是不容分手地一折……
该是见血的场面，却连声响都被控制得很小。
鹿景晔坐在地上，从杀手进来到殊死搏斗，他都没有抬下头，仍是操控着他的电脑。
“妈的，他不是吃药了吗？”
几个杀手不信邪，咬着牙再次冲过来，薄妄就像是知道他们会怎么出招一样，频频灵巧闪避，再出其不意一击。
连枪都没动到，几个杀手就被他收拾了，昏死的昏死，四肢骨折的骨折……
薄妄将枪踢到一旁，用他们随身携带的封嘴条把他们的嘴封上，扒下他们的衣服打绳结，然后将这几个杀手绑起来。
薄妄蹲下来，伸手打最后的结，打到一半，他的右手突然发软，怎么系都系不起来。
“……”
他低眸看向自己的手，不管如何想动一下，他的手指连弯曲都做不到。
喉头泛上一抹腥甜，钩子拉扯一般的痛意在他喉咙越来越重，胃里又开始涌起反胃。
他粗重地呼吸着，等了好一会，他的手才渐渐恢复一丝气力，将杀手们绑好。
薄妄扶着墙站起来，双腿发软地往前走去，走到鹿景晔身边时道，“你好没有？我可能坚持不住多少时间，得先把你送出这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