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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妄没有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财团大会,恐怕你参加不了了。”

鹿之绫望向店外的倾盆大雨,目光微黯。

看她到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财团大会,薄妄又信她几分,或许这一次,他是太过激了。

可曾经,捅他刀子最狠的也是他以为最亲近的人。

他跟着看向外面的大雨,声线低沉,“既然知道翡翠滩有险,你就带这么点人?”

鹿之绫不懂他这话算不算新一轮的试探,还是如实说道,“我仔细想过,对方用屏风来引我这么迂回的手段应该不是为了要我的命,用封潮杀我只需要在茶楼边候着就行了。”

“……”

薄妄看向她,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既然不是来要我的命,那就肯定是为了利用我拖延你不能参加财团大会。”

鹿之绫虚靠着墙,一手扶着腰,淡淡地道,“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

闻言,薄妄忽然想起三个多月前,她要挟薄峥嵘把郁芸飞赶走,暂停掉夏美晴的一切职务,那时她就动了让幕后之人直接找她的心思。

她要让自己身陷漩涡中心,她要看清漩涡的真面目。

薄妄冷下脸来,眸子阴郁地盯着她,她还真是敢。

“结果唯一发现不同的,就是薄棠的出现。”

她道。

“你怀疑他?”薄妄睨她,眼神幽沉,“自小有婚约还怀疑?”

婚约这个坎……

鹿之绫抿唇,“那婚约从来没作数过,我后来都不记得薄棠这个人了,直到他回来。”

薄妄听着站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颌,目光幽沉,“那你怎么从来不说?”

“我怕你多想。”

她眼神坦然干净,她确实就是这么个想法。

“……”

薄妄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你不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太巧合了吗?”

她努力把话题往她和薄棠暧昧的另一个方向引,“其实我给他包扎,也是想借机试探下他,但他滴水不落,我试探不出来。”

这也是实话,她的确一直对薄棠存疑,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是么?”

薄妄放开她,转头看向外面的雨,脸色冷峻,看不出在想什么。

两人站在一起,里里外外只剩雨声嘈杂,时间好像过得尤其漫长,折磨着她。

鹿之绫不想再呆下去,便道,“你饿了吧?我去看看有些什么吃的。”

刚走出两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鹿之绫回头看去。

只见薄妄半弯下腰来,一只手去捂自己的膝盖,痛色染上眉梢。

“腿又疼了?”

鹿之绫蹙眉,真想骂他一句活该。

明知道自己腿有毛病,竟然还为了“抓奸”冒暴雨爬正在坍塌的泥石,在他眼里,抓她和薄棠的奸、情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么?

薄妄没回答,痛得面色越来越难看。

蓦地,他整个人往地上栽去,昏死过去。

鹿之绫想去扶都没扶住,眼睁睁地看着他重重地倒在潮湿的地上,旁边的火堆不停地迸出火星子。

晕了?

鹿之绫呆住,连忙喊道,“快来人!”

保镖、司机、活死人、封振忙不迭地跑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

本来以为倒下的会是鹿之绫,结果……

薄棠从旁边的店里走过来,站在大雨中,静静地看着一群人为薄妄忙活。

……

鹿之绫把车里能用的资源都利用起来。

车垫子扒下来,剪平一层层铺在地上,铺出厚度,再铺上雪白的毛毯。

鹿之绫跪坐在毛毯边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应该是老毛病痛晕或者是累晕的。

“封叔,你帮我一下。”

在封振的帮助下,鹿之绫检查薄妄的衣服。

有雨衣相护,他的背部是干的,但前襟、裤子还是湿了不少。

身上有一些刮伤,好在都不严重,比较好处理。

司机和保镖在暴雨中勉强把车子推到店门口,拿出小型电吹风接上车上的电源,鹿之绫接过来开出暖风,替薄妄吹头发和衣裤。

只是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烂泥,吹干了也脏兮兮的。

一个保镖见状说道,“大少奶奶,要不我把衣服换给大少爷穿吧?”

“不用了,他不喜欢。”

鹿之绫了解这男人的坏脾气。

就脏着吧,该他的。

她心里暗暗想着,但手上还是拎起衬衫一些,不让那股热风直接接触烫到他的皮肤。

吹完,她接过司机拿进来的浅色女式大衣盖在薄妄身上,让他能好好休息。

做完后,鹿之绫累到站都站不起来,手扶着酸痛的腰。

“小姐……”

封振连忙伸手去扶她。

“帮我拿两张湿巾过来,我给薄妄擦下脸。”

反正都做了,做好再站吧。

封振拿出一包湿纸巾,鹿之绫伸手抽出两张。

“大哥没事吧?”

薄棠从外面走进来。

鹿之绫抬起脸,就是薄棠满身狼狈地站在她面前,毛衣湿嗒嗒地贴在身上,整条胳膊都染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脸色比躺在那里的薄妄还憔悴难看。

他关切地看向躺在那里的薄妄。

鹿之绫看一眼旁边的吹风机,“车还没开走,你先吹一吹吧。”

“不急,我有事想问你。”

薄棠看着她道。

“……”

他们薄家人是真事多。

鹿之绫微微垂眼,没说什么。

“你们先出去。”

薄棠想讲的话显然不愿意让别人听到。

一群人便退出饮料店。

鹿之绫跪着替薄妄擦脸,耳边还沾了泥,她一点点擦拭干净,动作温柔。

“我刚刚在隔壁听到了一点,原来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在怀疑我?给我包扎伤口也是在试探我?”

湿得像个雨人一样的薄棠站在那里,低眸看着她,向来温和的声音压制着一丝激动。

事已至此,鹿之绫坦然承认,“嗯。”

薄棠的眼里明显受伤,甚至有着一丝不被信任的愤怒,“为什么怀疑我?为什么怀疑我又不表现出丝毫?”

“我只是觉得,你困在这里也不错,薄妄在财团大会就是独一份的荣耀。”

她诚实地道。

店内,薄妄静静地躺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