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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莫惊,请避一避。”昙贞仙姑这时转头对身后脸色惨白的太后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后颤声道,腿都软了,幸好有旁边虽然同样脸色惨白、但还能站稳的怜珠扶着,才不致瘫坐在地。

“尚不知究竟,请太后到陈大人那边暂避。贼人的火箭是从前院方向射来,躲在那边墙体下可避过箭矢。观中师姐妹等已经出去索敌,料来不刻便能确认贼人。”昙贞仙姑冷静地道,神情再不像方才般死气沉沉,目光犀利,透出一股英锐之气。

陈言看着她那张变化大得离谱的脸蛋,听着她一边安排太后、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周围道姑分守各处,心中大异,不由记起当初唐韵说的话。

她说她少时在这里学艺三年,而且凤翎卫中有一部分就是从玄娲观出来的,现在他才终于有点明白那话的意思。

这些道姑不但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显然还颇有纪律性,与其说是修道之人,不如说是隐藏在深山中的一支娘子军!

张大彪回到陈言身侧,低声道:“大人,卑职要不要出去?”

陈言摇摇头,道:“你就在此护着太后。”

太后就站在他旁边贴着墙,听到这话,心中大为感动:“生死之时方见真心,陈相此刻仍只顾着哀家,足见忠心可靠。”

陈言连忙谦虚几句,心中暗笑。

其实他那话说是护着太后,乃是因为他和太后现在就在一起,护太后就是护他。不然他要是直说让张大彪留下是保护他自己,太后听在耳朵里咋想?这就叫语言的艺术。

“不过,玄娲观的仙姑们真的不打紧吗?”陈言话锋一转,试探道。

“此事不怪陈相不知,玄娲观一向低调行事,纵然被赐封为天子观,也从不显于人前,同时又谢绝外来香客,讲究内求圆满之道。”太后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解释道,“内求圆满,乃是寻求自身的圆满,包括‘体’与‘神’两方面。”

陈言听到这处,已大致明白过来。

话意好懂,就是努力锻炼身体与精神。

锻炼身体,就是练武。

锻炼精神,就是此前昙贞仙姑所说的弃绝外物影响,全力提升自己的精神世界。

或者说更简单直白的,锻炼心志。

这跟他训练纳抚营军士的原则,可说不谋而合。

只要训练的具体方法靠谱,要练出优秀的军士不是问题。

虽说女子限于生理,难以与经过同样训练法的男子相比,比如在力量、敏锐度、速度等各方面都要逊色一筹,但这时代大多数军士都没经历过类似的训练。

和后者相比,她们自然要胜过一筹。

要是中间再出几个天资优秀的女子,那就更厉害了。

空中的火箭没有再继续射来,但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打斗声。

陈言精神大振。

玄娲观派出去索敌的道姑显然已经找着暗袭者的所在!

不过打斗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稳重的女声从院外传来:“禀观主,贼人已经击溃。有三人逃跑,已派人追击。另外,也已派人确查是否还有余党。”

此前那冷冽的女声响起:“可有活口?”

那稳重女声道:“有八人。”

陈言微微动容。

这种暗袭之战,活口就是最宝贵的财富,比杀了对手更好,可以利用俘虏来确查背后之人的情报。

活口越多,越有利于调查,但活口留得越多,临场越考验战术和战力,能留下八个,那些索敌的道观能耐只怕不会在这院里的昙贞等人之下。

那冷冽女声道:“伤亡呢?”

稳重女声禀道:“有两位师妹轻伤,余外再无伤损。”

冷静女声道:“安排伤者疗治,去罢。”

稳重女声道:“是!”脚步声远去。

陈言一直留意着那冷冽女声的来处,似乎是从中院左侧传来。

听这意思,她就是玄娲观的老大,太后来这还愿酬神她竟不亲自接待,倒是有点意思。

旁边太后松了口气,笑道:“果然观中诸位仙姑能耐通天,在此地不虞有失.”

带着众道姑守在左右的昙贞仙姑不紧不慢地道:“这些贼人来得如此之巧,或有可能是冲着太后和陈大人来的。请二位继续在观中暂待,待师姐妹确认再无危险后,再行离开。”

太后感激道:“如此有劳仙姑相护了。”

昙贞仙姑不再废话,指挥众道姑带着陈言、张大彪、太后和怜珠等人往后院而去。

路上,陈言听得前院有个轻柔的女声响起:“禀观主,各处明火皆已扑灭,观内无人伤损。”

陈言留心听着,对这地方的了解越发清晰起来。

安排有度,内外分明,这地方果然不只是个修道之所,更像是唐韵私藏的一张暗牌。

从事发时到现在不过两刻钟左右,便已解决妥当,这效率着实惊人。

观内就他所见所听,估计人数不会低于三十人,足堪作为一支特种作战的小队使用。

以此地和唐韵、太后的关系,若是真有大事,这地方肯定可以成为她们一股强有力的助力,特定情况下能发挥大用。

只能说,当皇帝的没一个简单,唐韵这张牌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而且,要不是这次遇上有人前来袭击,他甚至可能都发现不了这里的玄机。

到了后院,四人被安置在一间静室内。

室内同样简陋,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用家徒四壁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

昙贞仙姑令人搬来一张小桌和几把椅子,桌椅居然全都是自己打造的,连漆水都没上。

太后入了座,见陈言不敢就座,笑道:“事出从权,陈相不必拘谨,同坐便是。”

陈言这才坐下,陪笑道:“多谢太后赐座,不过真奇怪,玄娲观低调处事,怎会有人来此寻衅?”

太后摇摇头:“哀家也不知,昙贞仙姑可有头绪?”

昙贞仙姑冷静地道:“对方未必是冲着玄娲观而来。从其准备的人手来看,能这般轻易被击溃,只怕甚至未必知道玄娲观是个什么所在。否则,他们定会准备得更加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