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之将睿祈和睿熹交付给王清泽,王玉泽上了马车,发现顾隐之不在车内“隐之去顾氏老宅了?”
王清泽微微点头,睿祈和睿熹眼里有一丝期待“玉泽爹爹,清泽爹爹,能不能带我和妹妹去老宅那边,我们也想去看看。”
王玉泽摸了摸睿祈的脑袋“下次好不好?下次让你们爹爹带你们去老宅那边玩。”
睿祈和睿熹两人点头,回了一个好字。
王玉泽掀开车幔,看向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喃喃道“只怕是瞒不住婉婉了。”
王清泽一脸严肃“我不愿她回忆起那些个腌臜事。”他一想到,秦婉婉被云景惊吓到失了魂儿,便怒火中烧。
此时顾氏老宅,顾隐之跟王清泽一样的想法,不想让云景跟秦婉婉牵扯上关系,毕竟云景是个不可控的疯子。
云景拿起手边茶盏,耳边忽然一声巨响,接着接二连三地响起巨大的雷声。
夏日里的风雨总是来得这样巧又快,他连茶盖都还未揭开,大雨便倾盆落下,雨声崩裂在耳边,雨声掺杂着雷声,明明是申时天却瞬间黑了。
铁门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地牢里,云景压根就没有往铁门那边瞧,顾隐之掏出火折子,噌的一下,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地牢里的场景。
顾隐之站在云景面前,云景抬头看向他,入目的是一张霁月风光,丰神俊朗的面容,许是那身紫色圆领官袍为他增加的几分凛冽,腰间一条黑玉镶金的腰带上,悬挂着长长的流苏,盛气逼人。
顾隐之见云景整个人透露着慵懒的气息,连眼皮都懒得抬“西域暴乱,我想遣送你回西域。”云景根本不搭理他。
顾隐之将手放在剑柄上“西域子民需要你,天下安定是众望所归,你身为西域皇室应当知道自己的使命。”
云景吹着茶水,热气滑过他的脸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顾隐之只得继续加码“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得为你儿子云晓考虑。”云景眼里似乎有一丝情绪波动,很快掩饰过去。
“云景,你到底想要什么?大义当前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西域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他们对你无比虔诚,你怎能辜负他们。”
云景向软榻慵懒一靠,薄薄的衣衫敞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真的惹怒到了顾隐之,一把冰冷的剑刃就搁在了云景的脖子上,顾隐之侧了侧刀锋,想逼他抬起下颚。
云景任由脖颈被剑刃划伤,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味,云景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顾隐之着实拿他没法了,当一个人没有牵挂,不惧生死,没有任何信念信仰,就真的是百毒不侵。
顾隐之转身离开了,命人将云景医治好,不要让他死了。
云景闭着眼回忆着前世的一幕幕的画面。
“云景,你有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红发,你应该生活在太阳底下的。”
“明日又是宫宴,烦死了整日举办这个宴会那个宴会,我简直是妥妥的工具人,得给他们弹琴唱曲儿增加欢乐气氛,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来废弃钟楼了,在此处看风景果然是美哉!”
“我偷偷告诉你,昨日我又教训夏思了,她又想推我落水,我先一步扯住她的手啪啪啪扇她几个耳光,眼看其他人来了,我赶忙趴在地上虚弱咳嗽,哈哈哈我可真坏!”
“云景,日后有机会你带我去一趟西域,我想看看你向我描绘的湖光山色,看日照金山,看山川河流。”
“云景你放心,三皇子不敢在欺负你的,前日里我又掌扣他了,他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我,还以为我被鬼附身了哈哈哈!”
“云景,我似乎有一点点喜欢顾隐之了,他看似清冷孤傲,其实也是个温暖至极的人,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很好。”
“云景,你这些时日怎的总躲着我,你瞧你的双手哎!你过来我给你抹药,你呀!”
“为什么不肯唤我姐姐?我还挺想让你当我弟弟的。”
“云景,我觉得你琥珀色的眸子里面,藏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心。”
“好了好了,我与你拉钩,你放心等你回西域了,我一定会时常给你写信的,等你当上西域的王,能不能回来看看我,我的喜帖一定会单独给你留一份的。”
“云景,这枚碧绿玉佩是我精心雕刻而成,你瞧背后的小字“云婉”这可是我们俩友情的见证,此番一别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云景,真是好久不见,今此一别都过了四年有余,这几年为何不回我的信件。”
“云景,难不成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你知道的我与顾隐之两情相悦,我与他是君王赐的婚。”
“求娶皇室女哈哈哈!你一直都是冲着我来的吧。”
“我以前看着你那双眼睛,只觉得有光芒从你的瞳孔中映出,像是将天上的星星都揉碎了,沉淀在你的眼里,如今我从你的眼眸里只看得见一潭死水。”
“当我决定和亲那一刻,我便喝下了绝子汤,我才不要生下一个像你一样的灾星,你看看你鲜红的头发,都是用人血浸染而成,哈哈哈你就是阴沟的老鼠,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爱。”
“云景你真是个疯子,如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被温暖过的人是无法在忍受寒冬的,秦婉婉对他而言,是他的太阳,也是他的月亮,如太阳一般温暖着他,却又像月亮一样让他高不可攀。
此时的郡主府:秦婉婉看着阴暗的天,胸口闷得慌,四下尽暗,唯有被风吹得乱颤的灯笼微光。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隐去了一切声响。
秦婉婉在府门口等着顾隐之,见顾隐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顾郎你回来了。”
顾隐之见她撑着一把,嫣红翠绿的伞面,如时开时合的花瓣。
秦婉婉抬眼看着雨珠从伞上轻轻滴落 ,恰似一串串游弋的水晶珠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她与顾隐之站在府门口,两两相望。
让孩子们去藏书阁学习,他们几人来到书房,气氛异常压抑。
秦婉婉的眼神扫过四人,许鸿飞还是那副浪荡公子的模样,王玉泽吹着杯中的热茶,王清泽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顾隐之还是那副冷淡模样。
秦婉婉冷笑“年岁渐长,你们几人倒是学会了隐藏情绪,不要给我玩那一套遮遮掩掩的,我很烦这种。”
凌厉的的目光扫过几人,但四人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秦婉婉知道四人是铁了心瞒着自己,但自己可以去查,这几年可不是吃干饭的,好歹也培养了一批暗卫。
她生气的夺门而出,书房内的四人来到暗室,王玉泽眯着眼微微叹息,王清泽看向顾隐之“云景松口了吗?”
顾隐之摇头,许鸿飞恨他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云景太疯了,你们当真要放虎归山??不怕他卷土重来?他年岁不大,但心思极深,刻在骨子里的自私恶劣。”
顾隐之揉了揉眉心“西域疆土辽阔,当时本想将西域皇室活捉,打算让下一任世子当傀儡,从西域皇室里挑选一个婴儿好生教养,每次想西域王只觉得将所有皇室成员召集起来,一把火全烧死了。”
许鸿飞咋舌称奇,王玉泽起身“告诉婉婉吧,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三人极力劝阻他。
秦婉婉打开暗室,从石门后探出头“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嗯?”
王玉泽三言两语讲述了云景的事情。
秦婉婉一脸不敢置信,那年冬日滚烫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身上,云景明明满身被滚烫的血浸湿,但仍旧桀骜不驯,眼神波澜不惊。
若不是因为云晓日日在眼前,自己恐怕早就忘记了云景长什么样子,距离那年冬日,已经过去了六年。
秦婉婉抬头看向他们几人“我去劝他,相信我,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王清泽一下子炸了,拽紧她的胳膊“你莫不是又要假意诓他?我不许!不许你离开洛阳!”
许鸿飞眼里阴鸷“你别给我在玩六七年前那一套金蝉脱壳,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两人的一番言论将秦婉婉逗乐了,她拧了一下两人的手臂“你们俩脑子里胡乱想些什么呢?
如今是多好的生活,有钱有权家庭美满,我是脑子抽了才会抛弃这一切,
他若是不答应,大不了我们举家搬去西域,我还不信了凭我们几个聪明的头脑,还制服不了西域的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