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这眼熟的玩意,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外表完好,内在却被重压突然的碾碎,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突袭,来源不明,甚至都想不到方式去防御。
巨鸟身前同步出现的淡蓝色天秤形状同时向一侧倒去,发出空灵的回响。
随之到来的,是席德佳和切里妮娜两人均被重压压的一个踉跄,同时直接被抹去了四分之一的血量。
这四分之一可不是那种闹着玩一样的你看完我扭头就能回满,或者隔着护盾还有几条命赋予的那种四分之一。
是绝对的削减,绝对的伤害,将两人在“生命”这一概念上的长度,切断了四分之一。
这玩意...不是巴别塔时候的那把天平吗?
不对,如果是功效的话。
更像是,在维多利亚那时,犹大...对整个泰拉进行裁定的...那个天平。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上。
脖子上已经褪去的印痕还在发烫,身后的大怪兽再次放出一轮光弹,将前方两人淹没。
她们身上的罪,本来,就已经....够重了。
她提起阔剑,将天平的一端切下。
席德佳身形一顿,瞳孔地震,她能看到,在自己胸口,一根半透明的丝线正在生长。
似曾相识,那时的剧痛,属于萨卡兹最后一位王后的压迫感。
“切里妮娜!”
“闭嘴。”
手指上的白色王冠闪烁,魔王的气息被释放,情感和回忆在切里妮娜身边紊乱,但胸口的线头依然在增长,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你们见过这个吧,也是,犹大确实曾持有此物。”
阿伦斯说着,她用握着剑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手中的天平在发烫,脖子上也不断传来幻痛的炽热感。
“我并非犹大,和魔王也并无瓜葛。”
丝线生长的速度变快,在切里妮娜再次做出反应前就已经连接到阿伦斯手中的天平上。
“所以,我便定你们的罪。”
巨鸟上方的天平消失,随后再次出现,罪责的叠加在那细线连接完毕后就在一直进行,能否挡住阿伦斯的攻击已经不再需要被考虑。
白色的王冠已经增长到正常大小,在切里妮娜头顶悬浮,她伸手按在自己胸口,按在那丝线连接的位置上。
感受不到...
手指一直上移,看着刚刚阿伦斯摸过的脖子,她的手指同样放在自己脖子上。
为什么...
手指什么都没有碰到,也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但略感熟悉的动作却让她回忆起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她转身,正对着席德佳,一把扯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你被谁割喉了?”
看着那颜色有些奇怪的缝合线,席德佳沉默,然后又补了一句。
“还是因为你的狗屎审美觉得好看所以自己画上去的?”
“嘘。”
手指伸进脖子上铭刻的黑线上,用手,将那黑线整根拔出。
“我想想应该怎么说?”
一手抽出缝合线,一手扶住自己快要掉下来的脑袋,血液从脖颈处的断口喷发成如同伞一般的形状。
“妖灵,听话。”
圣剑无人手持,坠落在地,黑色的细线被她甩向胸前的丝线,缠绕在上面。
并不存在的事物,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事物。
将其包裹,裹挟,然后....
升维到邪魔的国度。
黑色的细线继续向上攀附,眨眼间缠上了阿伦斯手中的天平。
却在触碰到阿伦斯握住天平的手时....被弹开了。
那带有羽毛的袖口被炸开,露出缠满绷带的手,黑色的细线在碰到那绷带后就被立刻弹开,然后开始燃烧,被退回。
“模仿是起不到效果的,哪怕是邪魔也不行。”
阿伦斯回话,举剑指向切里妮娜,她胸口的丝线开始发光。
算了......看来只能这样了。
黑线还在收缩,白线已经被激活,切里妮娜选择直接坍缩。
“嗡。”
“噗。”
黑线原地消失,阿伦斯天平上的白线也断掉一根。
但是,切里妮娜胸口刚刚连接了丝线的位置上,也被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前后通透的空洞。
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在摔倒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的头不会掉下来。
“你要免你自己的罪,那你就要更早一步的接受属于你的罚。”
在席德佳不可置信和疑惑的目光之中,阿伦斯拎着阔剑一步步向切里妮娜走来,而被自己操作重伤的切里妮娜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妈的切里妮娜。”
阿伦斯对着切里妮娜的头抡出一剑,席德佳一边骂着,一边闪身到了切里妮娜身前,双手中生成了两边金色长剑,叠在一起架住了阿伦斯的薄暝。
“嘶,别急,还没完。”
脸上的血管绷住,头发染黑的趋势不再被阻挡,黑色的发丝刺入她脖子上的断口上,残暴的将缺口缝合,眼角已经被涂上猩红的眼影。
“继续,再来。”
暗红色的粒子开始向切里妮娜按在地上的那只手中汇聚,坍缩再次启动。
“你他妈的!能动就起来挡住她!不要在我过来救你的时候用aoe连我一起打!”
席德佳狂吼着,同时也看到了阿伦斯那缠满绷带的手上握着的天平上面,再次亮起的浅蓝色痕迹。
或许博士和切里妮娜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不知道和白话厮混了多久,一起祸害了多少人的席德佳绝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的啊。
双剑发力将阿伦斯弹开,然后后撤躲过阿伦斯砍向自己脖子的斩击。
真的躲过了吗?
“太晚了。”
蓝色的天平再次出现在巨鸟头上,巨鸟在嘶吼,天平向一侧落下。
连接在席德佳胸口的线被那天平拉扯着收紧,同时,她感受到了绞刑窒息一般的痛苦。
刚刚开始退后的脚步被迫停止,她被拉扯着拖向阿伦斯。
剑锋就横在她前行的路径上。
下一刻,漆黑升起。
‘来,崽,跟我念。’
‘深山幽谷,惊天动地,准许尔等拜谒。’
“深山幽谷,惊天动地,准许尔等拜谒。”
散发着黑烟的身影在纯黑的背景下散出异样的光芒。
‘大山鸣动,天地神只。此乃灵障,震动上天。’
“大山鸣动,天地神只。此乃灵障,震动上天。”
漆黑向外侧扩散,来不及后撤的阿伦斯已经被漆黑包裹在内,席德佳也在沉入黑暗中的同时感受到脖颈上的压迫小了许多。
‘乌兔啼声....’
“八百万祝词是也。”
她抬起头,脖子上的头发还在不断的穿插,粉紫色的光已经盖过周围的黑暗。
“来吧,由我来支配你吧。”
人形转瞬间消失不见,粉色的光团不断膨胀,席德佳被气流吹开,但阿伦斯却只从光团中感受到了引力。
“她不是ruler。”
阿伦斯停止了挣扎,她举起了阔剑,让自己被那不断放大的光团吸引过去。
nega-self
否定自己,并非否定知性,只是单纯否定自己相关的一切。
切里妮娜,只是在防守。
她否定了自己的罪,她要洗净自己身上的命数。
将罪否定,然后放出,随后切割,如果阿伦斯的审判落下,炸掉的也不会是切里妮娜。
她没罪,她不会受伤,随后她的反击就会落在阿伦斯身上。
nega-weapon
薄暝会被废掉,在那以后,就都结束了。
身形交错,剑刃斩下,阿伦斯在切里妮娜身后站定,周围的漆黑褪去,邪魔的国度已经不能在密集的共感中长久存在。
“它早就是law了。”
她这么说着,漆黑消失殆尽,头顶的蓝色天平出现,紧接着就向一侧倒下。
“叮。”
光团消失,切里妮娜停下了能力的使用。
薄暝...完好无损。
自己身上的罪....
“犹大之所以自称为ruler,是因为她始终以自己那傲慢的本质,对她要审判的一切做出她认为的评判。”
阿伦斯说着,切里妮娜脖颈处再次喷出巨量鲜血,身前也被斜着切开,但是喷涌出的却是浓郁的黑雾。
挡不住...
切里妮娜试图转身,但她在转身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脑袋会先一步掉下来。
能力...拼不过...毕竟是世界之上的能力吗...果然...差的好远。
“可是,她违背的天平的本意,她本应是被用来丈量的,罪行当由法定,一切罪责,都应当被施行公正的判罚。”
“所以说,她根本就不配被称为是一个裁定者,她白瞎了那位魔王对她的信任,也配不上她自己那浅显易懂的野心。”
随意的嘲讽,一步步的从身后靠近,可切里妮娜却不能做出一丝一毫的动作。
“我吗.....法,就严格多了。”
头也不回的用阔剑向后扫了一圈,冲上来的席德佳根本不敢和那把剑接触,躲避着那把剑的同时被阿伦斯抬脚踹了出去。
“你们...都是罪人,罪,就是活着,刑,就是死,她本应就是公平的,本应就是平等的,我们这些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本来就是该死的。”
“至于我嘛......”
她嘴上迟疑,但动作丝毫不停。
“只是..法。”
她将剑引向身后,切里妮娜将头仰起,沉默。
她看不到身后斩向自己的剑,但身后的阿伦斯也看不到她此时的眼神。
“换人。”
剑刃斩过,剑锋已经接触到切里妮娜已经断开的脖颈,切里妮娜却用平淡到令阿伦斯感到心慌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静谧,静止。
席德佳刚刚再次爬起来,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切都停下了,切里妮娜的头已经飞出去了一半,巨鸟的爪子也降下了一半,阿伦斯的表情甚至还是刚刚砍出瞬间那样,疑惑,但又带有解脱。
“好好看,好好学。”
一只手将卡在自己脖子里的剑刃推出去,另一只手则是用指尖再次在脖子上划出一个又一个x,将断口缝合。
“虽然,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思,留在教你上了。”
她后仰着站起,上半身几乎折叠过去,露出的瞳孔犹如尸体一般苍白。
“犹.....”
停止依然作用在周围的空间上,阿伦斯虽然还在静止,但她还是缓慢的发出了某种声音。
她在惊疑,她在恐惧。
空间的强制封锁因为她应激一样的反应而变得岌岌可危,但站起身的切里妮娜却依然毫不在意。
她无视掉了掉落在脚边的圣剑,空间整体的震颤被她压缩,按进手中,握住,拉扯出刀刃。
“大!!!!!”
你不是...死了吗!!!
眼底喷吐的怒火将她说不出口的话尽数道出。
而那人做出的回应,只是,转身,挥砍。
金色的眼睛闪烁着,试图阻拦,周围的空间都因为那眼睛的闪烁而再次变得明灭。
毫无作用。
刀刃落下,那金色的眼睛闭合,再也不会睁开。
“说。”
巨鸟在无声的哀嚎,席德佳能感受到它的痛苦,但它却连一个动作,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你想。”
血痕再次出现在阿伦斯身上,漆黑的羽衣被砍穿,连带着衣服底下那些绷带一起被撕裂。
“怎么死。”
她没有停止挥刀,但那刀刃却在接触到阿伦斯身后的羽翼时被崩断。
她愣住,随后因为阿伦斯的后撤和领域的崩溃而清醒。
对不起....是妈太没用了......
她松开手,断刀落下,阿伦斯还没有停下后退,她甚至没有想过趁此机会还手,也更不会发现自己的天平已经被从中切断。
不过....
地上摆放的圣剑晃动了两下,然后凭空被提起。
圣洁的光芒不断扩散,在纯黑的地下蔓延,光影无规律的飘散,但却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影子。
‘我这就,废了她。’
“犹大!你不是死了吗!你凭什么还活着!”
阿伦斯喊着,她已经顾不上权能的折损和翅膀上传来的痛楚。
她已经转身,试图逃离。
那在切里妮娜眼中柔弱无比的白色无害人形,在她眼中依然和恐惧本身无异。
斩击飞出,直觉催促着阿伦斯向后斩击。
她确实这么做了,也确实保住了一条命。
被整齐切断的黑色阔剑落下,阿伦斯喘息着。
那喘息声,甚至连地下因为刚刚的斩击再次坍塌的声音都不能掩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