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月的营销。。。。”
听着手下的汇报,阿尔贝托握着手中的橘子,沉默不语。
或者说,自从失去了女儿后,他就一直这样了。
他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更换手中的文件,将最下面的那一份放到眼前。
乌萨斯的内卫副长。。。。。
他不可能认错,哪怕只是一缕头发。
他的过去就要找上门来了,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还不明白需要用何种情绪去面对那个人。
他发起通缉,生死不论的通缉。
他不需要其他人的意见,他可以做好每一件事。
但唯独有这件事,他无法决定。
“老爷,还有下注的事。。。”
手下恭敬的语气将他从沉思中唤起。
他们可以帮着自家老爷完成一些简单的决定,但这件事只能由自家老爷决定。
“还。。。”
“咚咚咚。”
房门上传来敲门声,将他的话语打断。
这是有违礼节的,在家庭会议时,没有人可以敲响这个房门。
他们都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也不会敲门,而是直接进来。
但那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过。
“那群护卫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放任一个人三番五次的打断我们的会议。”
一位家族成员抱怨的说着,在得到了阿尔贝托的点头后,站起,准备打开房门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但只是走了一半,他的动作就停下了。
随后握住自己的武器,将它拔出。
没人责备他冒犯的动作,甚至有人跟着他一起拔出武器。
鲁珀的嗅觉是灵敏的,那股血液的气味他们无比熟悉,已经缓慢的弥散到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那敲门声还没有停下,只不过带给房间里每一个人的感觉已经改变。
从敲门声响起,到他们嗅到血腥味,足足过去了几秒。
也就是说,门外那人只用了一个照面就解决了门口的护卫。
这种事,就算是那个拉特兰的神父认真,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自己招惹到了那位兽主吗?
不,它已经消失很久了,而且它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利益。
那会是谁,不,还有谁能做到这件事。
毫无动静的做掉所有护卫,然后在明知道门后是谁的情况下敲响房门。
“咔嚓。”
一把一侧带着锯齿的大剑从门外捅进来,链锯启动,迅速的破坏掉了门锁。
看起来门外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只被遮盖在衣袖里的手推开的被锯的破破烂烂的门。
阿尔贝托瞳孔地震,几个家族的老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大家都在呢,哎哟,仔细一看还有不少老面孔啊。”
她模仿着‘自己’的语气。
“你是。。。。”
一个家族成员的话没有说完,电锯就启动,劈头盖脸的从头锯到脚下。
血液溅到了她身上,溅到她特意穿上的那身黑白色交错的裙子上。
典雅噩兆,那是她从叙拉古唯一带走的东西。
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用白色的袖子拭去脸上的血液,随后露出一个无非挑剔的笑容。
她拉了一张椅子,双脚翘在桌上,仿佛她才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是谁让她进来的?”
尽管心情复杂,但他还是这么问道。
“外面的所有人,但是不要怪他们,毕竟他们都已经被我杀掉了,您不会在意吧。”
她说着,面对室内一半的人举起的枪口,她停下了从链锯中抠出肉片的行为,将它丢到地上,挑衅一样的说着。
“现在是家族会议,把她给我赶出去。”
这是他应该做的事,那些情感和遗憾不能让他动摇。
“小姐,不,拉普兰德小姐,老爷。。。。。”
手指轻易的穿透了那人的胸膛,然后双手用力,将那人撕开。
血液飞溅,落在室内每个人的身上。
但却没有人敢去质问她。
“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老爷?”
她脸上带着愉悦,用嘴咬着手套的指尖,将被血液浸透的手套扔到地上。
阿尔贝托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力气,他明白,他说不服眼前的幼狼。
曾经的骄傲已经变成了这幅扭曲又执着的样子。
“吃橘子吗?”
他问着,也没有等对方同意,直接将手中的橘子扔过去。
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了,他再也不能用自己父亲的身份去压制对方。
“抱歉,我不吃这些的。”
她接住橘子,然后反手丢到脚下,用靴子剁碎。
尽管是非常无礼的举动,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赶去训斥她。
哪怕是不认识那张脸的人,也没有一人敢上前。
为什么?
因为她在老爷面前杀了家族的成员,但老爷什么都没说。
或许也因为那个门外到现在还留在雨中的那只鲁珀的影子。
雨水顺着她出鞘的刀尖滴落到地上,冲刷着刀和地面上的血迹。
她至今还闭着眼睛,但身上的黑色风衣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内卫。。。。
乌萨斯把手伸到了叙拉古。
靠着他们老爷骄傲的女儿。
他们或许可以试着动手,但下一瞬间,刀光和国度一定会淹没他们。
身为鲁珀的直觉是这么警告他们的。
阿尔贝托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地上与血污混在一起的橘子残骸。
“你把我的书桌弄脏了。”
他开口。
刀光从门外闪过,随后是不断的切割。
裂痕在地板上出现,一道道看不见的斩击将那张书桌绞碎,但又偏偏绕过来阿尔贝托。
室内无人伤亡,只是家具和装饰被毁的很彻底。
“现在呢?您又要怎么惩罚我呢?老爷?”
她问着,试图激怒桌子对面的男人。
她不需要那些谅解和救赎的戏码,她只需要一个杀掉对方的理由。
这就是能让她感到愉快的事情。
室内的那群家族成员原本还有一些不服,但随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他们再也没有一点怨言。
巨大的黑色狼头从切利妮娜的影子中钻出。
兽主,叙拉古的兽主,作为大家族的成员,他们都知道这些。
但是,为什么荒野的化身会依附在他们家大小姐身上。
“您对她下注了?”
阿尔贝托说着,但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愤怒。
“并不,是她自己吸引了我。”
黑色的大狼在室内踱步,用嘶哑的人类语言说着。
“嗒,嗒。”
脚步声和敲门声同时到来。
门外的鲁珀不知何时走到门口,敲了两下早已打开的门。
“我大概可以进去吧。”
她明明是在询问,却用着命令的语气。
“当然可以,我的。。。犹大女士。”
切利妮娜下意识的说着,但同时又意识到了自己在哪里,说了一半又改口。
犹大拖着长剑走进室内,头发和尾巴狂甩将水珠甩出。
“收敛一点吧。。。”
切利妮娜说着,却被犹大那装作凶狠的眼神逼回去。
“自我介绍一下。”
她把长剑插进早已支离破碎的地板上,同一时刻,那些拿着枪指着她的人,握枪的手几乎说得上是自然的脱落。
“我叫犹大,是乌萨斯的内卫长,同时也是她的监护人。”
在许多人捂着手臂哀嚎的声音中,她面色平淡的介绍着。
“。。。。这几年里,家女蒙受您的照顾了。”
阿尔贝托对比了一下敌我战力,发现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对抗的人。
自己那骄傲的女儿,是内卫,乌萨斯的内卫长,还有一只站队不明的狼王。
如果不把叙拉古阴影中的那群东西叫出来的话,他们三个就足够把叙拉古推平了。
“呵呵,家女,还真是会说啊,老爷。”
切利妮娜继续用那种无礼的语气说着,但阿尔贝托已经忽视了她的言语,将注意力放到了刚刚走进来自称是内卫长的人身上。
“照顾算不上,她很优秀,也很能干。”
犹大并没有坐下,居高临下的对着阿尔贝托说话,哪怕是在谈论家事,语气也无比严肃。
“早点把她嫁出去吧,我女儿这么好看应该也会有人看上吧。”
他说着,嘴边带上了微笑。
他已经猜到了结局,所以是由衷的为自己的女儿能活下去这件事感到高兴。
不仅仅是因为家族的血脉能够得到传承,而是单单作为一个父亲而高兴。
父亲。。。吗。。
她看着那笑容,本来还有些感动。
逼迫着自己闭上眼,再次睁开,却只能从那笑容中感到恶心。
“小伙子倒是没有,但是她招惹了许多高层家的英雌,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犹大随口说着,切利妮娜却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
“塔季扬娜。”
“那是意外。”
“阿纳斯塔西娅。”
“那个真不是。”
“尼古拉耶芙娜。”
“那个是她自己非要凑过来的。。。”
“塔露拉。”
“这个绝对没有!”
她快速摇头。
明明只是遇到了个老熟人,多聊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让自家老妈产生了这种想法。
“那应该就是她了。”
犹大看着切利妮娜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倒是并不反对,她从小就这样了,我记得当时。。。。”
“嘛,算了,总之她现在这样也可以理解。”
阿尔贝托想了想当时那满屋子的肢体碎片和血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通过王冠看到这一幕的犹大:。。。。。。。
连麦偷看的德丽莎:qAq。
“。。。。”
她的气压开始变低,那寒意让切利妮娜不得不端正自己的坐姿。
“吃橘子吗?”
阿尔贝托忍受不了室内的气压,从大衣里有取出一个橘子,递给犹大。
“。。。。吃。。”
她乖乖的接过橘子,甚至还微微点头用正确的叙拉古礼仪表示了感谢。
随手剥开皮,然后将垃圾扔到地上。
细致到了极点,将每一条白色的须都撕下了,扔到地上。
没有人斥责她的冒犯,只觉得这段时间漫长到了折磨的地步。
终于,她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剩下的部分则是塞到大衣兜里。
“很好吃,非常感谢。”
“你喜欢就好。”
犹大叹息,随后拎着长刀走出那扇破烂的门。
“处理好,然后开始,他们交给你处置。”
她说着,再一次站在那从不停歇的雨中。
尽管他们只谈了几句,但犹大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继续谈下去已经不会再有作用了。
“爸。。。”
切利妮娜说着,没有刚刚那样嚣张的坐姿,眼神不敢和对面沙发上的人对视。
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非常可怜。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那么做,也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用担心,也不要仇恨,我也曾是为了你好。”
她从来理解不了这一点。
“扎罗,给我出来。”
犹大在外面叫着,黑色的巨大兽主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就窜出去了。
这场告别不需要外人。
“她会保护好你,你也不需要去追求其他的事情。”
“不需要悲伤,也不需要自责,我会原谅你的。”
他第一次正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才发现她有了多大的变化。
“当然,也不需要伪装。”
“你骗不过我的。”
切利妮娜没有抬头。
她是虚假的,可这份感觉不能骗人。
“我不会斥责你的背叛,也不会怨恨你的离开。”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平庸的过完你的一生。”
“拉普兰德,不要像我一样被束缚。”
“还有啊。。。。”
他笑了,卸下了最后的架子。
“爸爸爱你,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眼泪滑落。
你之前从来不肯和我这么说。
液体与液体相融,但那痕迹是那么明显。
她站起来,她知道这对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再见了,父亲。”
“希望您能活下去。”
她转身离开。
再见了,父亲。
希望您能就此死去。
她放任雨水流到自己身上。
“呜咽着嚎叫吧,肮脏的兽啊。”
犹大低沉的咆哮,心情差到了极致。
用长刀直接捅进了扎罗的大腿里。
扎罗:姑奶奶,谁让您心情不好的去砍谁好不好。
“嗥哦哦哦哦哦。”
一句古叙拉古粗口骂出去了。
“嗥哦哦哦哦哦。”
几百句叙拉古粗口骂回来。
切利妮娜走到犹大身边,她并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能让自己母亲心情这么差。
因为自己叫了阿尔贝托父亲吗?
领域已经张开,覆盖了这个街区。
黑影中的巨狼们飞奔而来,但却再也不能出去。
“扎罗,你。。。”
狼群最前方的白狼开口,但话语停在了一半。
因为犹大已经到了它身后。
它的狼头顺着光滑的切面滑下,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只不过,是再次回归罢了。”
随着她的话语,黑雾模糊了她的身形,紧接着又爆炸开,将叙拉古染上了国度。
云层被挤开,由源石组成的巨大石块加速下坠。
城市的四周升起了黑柱,人们已经开始了奔跑和哭喊。
但阿尔贝托面对眼前浓稠的黑色海洋,只是笑着走入其中。
‘我祝福你,我大逆不道的女儿。’
他这么想着,身形在黑色的潮水中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