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利妮娜顺着人群走出审判庭,戴上兜帽混入人群中。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在更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被当做借口的女孩的生或死。
更何况这个女孩的背景还不简单。
她松开袍子下握着枪的手,彻底放松的走在街道上。
她那亲爱的母亲大人说了,她死不了。
反正也死不了,干嘛要自己折磨自己。
她回头看去,审判庭高耸入云,从这里根本看不到顶端。
她嘲讽的笑着,同时摇头。
这些都是来自伊比利亚的遗产。
她不再去想那些可笑的事实,向着皇宫走去。
她还有事要做,她的时间不多。
有些东西,绝对不能够暴露给这群人。
就算是婆婆也不行。
她走入皇宫大门,女佣们向她鞠躬,她没有躲开,也没有在意。
谁曾经还不是个公主了,这种事除了让我感到尴尬以外连虚荣心都不会被满足。
目标明确,她直奔内卫办公室,旁边的机密情报档案室。
她的等级不够她随意浏览里面的东西,如果没有犹大的许可,她只能看最外层最普通的那些信息。
但是没关系,她只需要找到自己所缺的最后一点信息就可以。
等她找到之后,就可以小小的开个挂。。。。
而且,谁说你权限不够不让看就不看了。
说不看就不看,瞧不起谁呢。
她这么想着,推开了房门。
预想中几个内卫留在这里看书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也是,都是一群能砍人就不闲着的人,怎么会安心留下来看书呢。
“您好,请问您是走错房间了吗?”
负责看图书馆的小姐姐非常有礼貌。
她甚至没有质疑切利妮娜随意进来的行为,而是先怀疑切利妮娜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切利妮娜对她笑着点头,随后开口。
“我是内卫长的助理,然后我现在需要在档案室里找一些资料。”
她在身上翻找着,终于在对方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前用一个小镜子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那个亲爱的母亲关于自己的身份就是嘴上提了一句,一点实际上的证明都没有。
如果是认识的人倒也还好,要是不认识就要解释半天。
要不下次找她印个证件吧。
或者直接把她身上的证件抢过来?
“这个我知道,那你说的应该没问题,但是凭这个身份你只能在最外层里。。。”
“没关系,足够了,请问近几年的报纸什么的被放在哪里?”
这样做最稳妥,借口非常充分,而且。。。她认为,像内卫长那样的人,不可能没有被报纸记录过。
这是看上去最无害,但是也是最全面的信息来源。
“报纸吗?在那边,那个角落上面放的是近十年的所有报纸,看完记得重新放好,那个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好的。”
管理员指向一个角落,切利妮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报纸。
“谢谢,我可能会停留的稍微久一些,让您费心了。”
她谦逊的说着,这种场面话无论如何都要说好,不然接下来的操作可能会因为对方的心情不好而告终。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先去看吧,姐姐不会打扰你的。”
果然,这幅小女孩的皮囊还真是好用。
她对着那个被她折服的管理员笑笑,然后走到那个角落拿起一张纸报纸翻阅着。
她的思路明确,目的不是搜集情报,只是定位某个人的身份。
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标题上,而是在看那些图片。
她不觉得犹大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些标题里,所以她更愿意通过照片去找。
这样找,和快,而且非常省力。
她只需要找这样一个人。
找一个黎博利女性。
或许头上还少了一根羽毛?
她看着某张报纸上那个满脸幸福的头上缺了根毛的黎博利女性,头上开始冒问号。
她看了眼题目,那里分明写着《某公爵与某女爵联姻》
她看了看那个女爵头上缺失的羽毛,以及那个公爵手中握着的长长一片羽毛。
她无语的阅读着这片文章,突如其来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在文章中看到了‘黎博利有一种习俗,在婚礼上交换自己最珍重的羽毛。’
我焯。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把自家母亲大人头上另一根羽毛拔下来当信物顺便凑个对称的。
没想到这个信物是真信物啊。
好像差一点点就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可惜。。。。
呸,可惜个什么鬼啊。。。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羞红,将手中的报纸放回,然后拿出新的没看过的一张。
什么东西呀,我怎么会那么想?
她翻看着报纸,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太阳逐渐落下,管理员点亮了夜灯,看着角落里的女孩打着哈欠。
切利妮娜的动作一顿,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刺王杀驾未遂,狂妄的黄金时代遗民》
配图是一张巨大的照片,巨量的丝线缠绕着中间那只面容扭曲的小黎博利的手腕上,单手握刀压制着疑似是特雷西斯和赦罪师两个人,另一只手中握碎掉的那个手疑似是来自血魔大君。
画面极具张力,从图片中那个人清晰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她有感到吃力,但不至于落败。
她嘴角抽搐着,然后翻页。
后面也是一张照片,不过有了不少的文字。
乌萨斯雪境巡逻队解救了魔王的队伍,这将代表乌萨斯与卡兹戴尔未来几年的良好外交情况。
就没了?
就这?
等一下,刺客来自于王选的失败方,卡兹戴尔无权向伊比利亚追究责任。
乌萨斯军方的叫停,现在犹大在乌萨斯干活。
说得通了。
巴别塔,她来自特蕾西娅的阵营。
等等,那在这个报告里,犹大的结局是什么?
按照那张图片里的线索可以看出,虽然那个曼弗雷德没有出现,但是在场的另外三人一起上都打不过犹大。。。。。
好吧,这确实有点离谱。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再上三位以上的内卫是不可能在犹大手里救下完整的特雷西斯的。
但是,现在的犹大隶属于皇帝的利刃。
是被押回来的吗?
绝对不可能,如果是被押回来的,皇帝不会放心将她放在这种地位上。
他们的关系必须很好,不然解释不通现状。
她看了一眼报纸的日期,这张报纸来自于五年前。
时间不对,犹大刚刚被任职为内卫长。
虽然自己也对此不了解,但是从贵族们对自己母亲大人的态度多少可以看出来一点。
他们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
她只可能是刚刚入职内卫长的。
所以最近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一鸣惊人的吗?
还真有,伊比利亚。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好像已经看清了这漫长的故事。
“这张报纸我可以先借走吗?”
她有一个要点要去考证,这张报纸上的内容她还需要对照一下。
“没问题的,记得换就行。”
那个管理员非常友善的把她送走,在切利妮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把她送到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
不是,完全不用登记的吗?
你管这叫图书管理员?
不过也好,到时候看完了记得放回去,虽然概率很小,万一有人从那个被借阅走的报纸,结合它本来的内容猜出来自己在干什么。。。。
算了,概率太小了就不考虑了吧。
打开旁边内卫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已经有几个内卫在摸鱼了。
对他们微微点头,在他们同样点头回应后,切利妮娜将目光放回了正对门口的那个巨大的温迪戈手臂标本上。
她走到那手臂下方,果然,看到了一个铭牌。
来自卡兹戴尔的温迪戈大公,时间是五年前。
赠送给内卫办公室。
赠送人:犹大。
如果她不知道这个名字,那她顶多感叹一下这个叫做犹大的人的彪悍。
但是她知道这是她亲爱的母亲大人的真名。
来自五年前。
乌萨斯内卫巡逻队救下魔王。
没有犹大的消息。
狂妄的黄金时代遗民。
她将消息汇总,同时推开了办公室内部唯一的小门,在那群内卫面具遮掩的惊异的表情中钻了进去。
她身上的邪魔味道在内卫面前做不了假。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感到惊异。
那个小女孩不是之前砍了公爵儿子的那个吗?
怎么就突然变成内卫了?
纯度看上去还不低。
但是为啥她能进内卫长的寝室?
他们花几秒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新内卫长的凶悍表现,纷纷表示什么都没有看见。
切利妮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将报纸铺在这张看上去并不柔软的床上,看着上面最后的内容。
她补全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名为犹大的人是伊比利亚的黎博利。
同时受到应该是某个绿毛屑猞猁的邀请,以特蕾西娅方参加了王选。
虽然不知道她的职位,但是代表她的棋子的等级绝对不会低。
不然她没有机会在特蕾西娅死后。。。。不不不,还没有死,不然全部都是靠她本身的能力就有一些离谱了。
另外,她已婚。
在那场堪称碾压的战斗后期,卡兹戴尔的温迪戈大君的到来改变了战局。
是犹大斩下了它的手臂,但应该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和乌萨斯的内卫关系不差。
所以对方会选择保下她,而不是当场杀掉大残的萨卡兹魔王。
所以犹大现在的身份是内卫长。
至于那五年的空白。。。。
她回到了伊比利亚,不然乌萨斯的记录里不会这么干净。
也就是说,乌萨斯对伊比利亚的战争并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这不是一场侵略,而是伊比利亚内部的革命。
她是审判官。
她也认出来了挂在乌萨斯审判庭上面的天平。
那是伊比利亚的象征,就算是切利妮娜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已经不是她需要思考的事情了,她已经可以去对答案了。
她本来还会害怕犹大不属于已知,所以对面那人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人会比她要问的那人更了解犹大了。
“傻狗?”
“怎么了。”
没有反抗切利妮娜对它的叫法,而是干净利落的出现。
对方虽然没有掌握力量,但生命层次上已经和它位于同一个等级。
还有就是它之前的决定。
它不会因为对方的弱小就无视对方的请求。
它已经看见了成效,所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过来,抱紧我。”
“????”
狗脸上能读出人性化的疑惑。
“别废话。”
切利妮娜将狗子披到身上,然后拉过来了寝室内的电话。
“你一会什么都不要说,然后这件事之后也不要告诉别人。”
扎罗依然不解,切利妮娜已经开始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不听话就给你阉了。”
扎罗疯狂点头,切利妮娜点下了拨打键。
“叮,叮,叮。”
“喂,哪位?”
听筒中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我亲爱的老朋友,凯尔希,我需要无所不知的你来为我指明一个方向。”
扎罗看向正在用奇怪的语调说话的切利妮娜,那眼神在说:你之前可没说要招惹这个东西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电话的。
切利妮娜食指贴着嘴唇,示意它安静。
听筒对面保持了寂静,偶尔传来一阵杂音,对面听筒的主人应该是换了个姿势。
“在已知范围内。”
听着对面的动静消失,切利妮娜补上了最后一点。
她在装,装成一个她不知道,也不存在的凯尔希的老朋友。
所以她需要成为未知。
披着狼皮的狼往往比一无所有的地方更容易让人信任。
“你想知道什么?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又是一阵宁静,对面终于出声。
凯尔希看不到对面的人是谁,顶多只能知道这则通讯来自乌萨斯。
“我想要查一个人,”
“谁。”
“犹大。”
凯尔希再次闭麦,切利妮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你想知道一位圣徒的信息的话,我建议我们当面聊一聊。”
她挂断了电话。
切利妮娜手中的听筒掉落,虽然过程有点问题,但她还是得到了答案。
虽然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但至少也是答案。
也属于她的未知。
“圣徒?”
圣徒为什么会发起革命?
还有凯尔希的态度?
太奇怪了。
她想着,却总是想不到自己到底忽略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