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的权限被释放,内卫长收回了黑暗的触角。
或许和分割的角度有关系,名为德丽莎的个体喜欢等别人将她的头切下来再去吓唬对方。
但是名为内卫长的个体,就是时刻注视着自己周身,不留下一丝一毫破绽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虽然这很奇怪,但它确实合理。
和影子不同,不是源石技艺的产物,而是纯粹的自己。
她早就说过,这是她最擅长的思考方式。
她做过尝试,当十三个自己围绕着圆桌做好,整个世界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愿运行。
本来她是想分割那个人给予的名为犹大的赐名的。
嗯,一个犹,一个大,合理。
但是那个人貌似并不希望她这么做。
她继承的名字是犹大。
这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而她自己已经是一个存在的概念。
本质的切割导致了性格的差异,她蒙住了眼睛,遮住了面孔。
这是她的计划,也是这具身体的意向。
当领域被那个傻子借用的一瞬间,她的本体,那巨大狰狞的黑雾被放出,代替她的眼睛。
不是视力,而是触感。
是那将周身的一切全部牢牢掌控的感觉。
她的阴暗,她的控制欲,虽然并不明显,但早就已经被全部分割到这具身体中。
她并不是疯的不够彻底,只是不够强大。
她将自己切割,也乐于自己杀死自己。
她看着别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而往往那些人总会忽视一件事。
‘谁才是真正的‘犹大’。’
她们毫无保留的互相谋杀。
但她早就是存在于概念上的生物。
她不会被自己杀死,只要还有一个自己存在,她就可以无损复活。
所以,那群人,从来没有猜对过。
她们只知道最后剩下的那个是犹大,但不知道。
所有人都是犹大。
杀掉自己,一场美妙的游戏。
无论是自己动手还是别人动手,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
每一个自己,都对着这种事抱有病态的乐趣。
“怎么了吗?”
切利妮娜浑身颤抖,她穿的衣服不算少,但并不能支持她在夜晚的乌萨斯长时间停留在室外。
犹大已经停留了很久了,并不是因为她无法移动,而是那属于邪魔的阴暗气息压得切利妮娜无法动弹。
身为内卫,怎么可能是个良善人物呢?
切利妮娜这么想着。
犹大缓缓摇头。
没事吗?
今天皇宫会迎来一位客人,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传奇,一位乌萨斯的骄傲。
是意外,也是必然。
贵族,军方,皇帝,甚至是自己,所有人的算计最终都汇聚在这里。
汇聚在这个刚刚入职的鲁珀身后。
那个高大到可以撑起天的身影上。
老人虽然一无所有,但具有着死前一换一的超强能力。
理论上讲,这座宫殿里,没有人可以拦住那个老人。
而目前仍处于风暴中心的切利妮娜仍对此一无所知。
她不傻,或者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
但是她知道的太少了,她不是凯尔希,没有通过已知直接得出答案的能力。
她需要自己的思考,她需要庞大的资料,她还需要时间。
几样同时就位后,她才可以算得上是所谓最聪明的人。
可是。。。。
刚刚踏出一步的身影再次停下,带着雪花的寒风吹动了她的衣摆。
“你们的动作还算快。”
切利妮娜没有看到人影,但这并不妨碍她躲在内卫长身后。
她不打算放狗咬人,这个内卫长知道了问题不大,看样子会为自己瞒下来。
但会为自己瞒下来不代表自己可以无所顾忌的瞎用。
“今天皇宫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内卫长还是请回吧。”
一个人影从风雪中浮现,身上穿着乌萨斯最普通不过的军装。
然而无论是切利妮娜或是犹大都没有将他当做皇宫的护卫。
在那人身后,穿着一模一样的三个人同样走出,站在那人身后,一言不发。
“我有邀请。”
她示意切利妮娜,切利妮娜也不傻,她将那墨水还没干的纸张竖起,给对面那四个人看。
“能否再靠近一点呢,原谅我的失利,但这种距离还真是难为我了。”
他要杀掉这个小孩,这是他们任务中的一项。
他们本来有三人是负责盯住这个新上任的内卫长,一人是负责看着这个小孩。
最好可以活捉,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可能从这个内卫长手里抢人。
那就直接杀掉!
“听到了吗。让他看清楚。”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像是这种冒犯似乎完全不能让她生气。
但切利妮娜理解了她的意思,手指松开,两张证件随着风飘在地上。
她怎么敢?
你真的以为你有内卫长撑腰我就不能杀你了吗?
他是一位死士,但更是一位公爵家的死士。
他可以为自己的家族去死,但绝对不可以允许有人侮辱他。
哪怕他遮挡了身份,他也代表了他们家族。
“放肆。”
没等他开口,那不含感情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接。”
如坠冰窖的寒冷笼罩了他的全身。
“捡起来。”
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
于情于理,他是皇宫的护卫,对方是内卫长,对面就算是狠狠地欺负他,他也要忍着。
可他不是,他是阿迪莱家族养着的死士。
家族的荣耀和职业的操守压迫着他,催促着他作出选择。
“这就是你们对待上司的态度吗。”
依旧是平淡不带起伏的语气,但此时没有人敢忽视内卫长的话。
会死,如果不捡起来的话,真的会死。
内卫具有杀死乌萨斯内每一个人的权利,哪怕是大公爵,哪怕是集团军军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确实危害了乌萨斯,或者有着皇帝的调令。
但内卫长不同,她可以先砍了你,然后再慢慢想借口。
当然,这种权利并不能让她在乌萨斯内无敌,还有反制的方法。
办法就是,你得先打过她。
很显然,这位死士先生做不到。
他颤抖着,忍受着自己内心的谴责,握住了那两张许可。
上面的墨水染黑了他的手套。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他们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一个内卫长,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他们就算将她放进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可那个老人他们一定要拦下,或者说,他们的职责就是被那个老人杀死。
“是我们的疏忽,请进吧,内卫长大人。”
他知道,如果他们四个人一起上,或许可以顶着内卫长杀掉那个小孩。
但是那样的动静太大,公爵大人不会同意他们的做法。
他们要做的是暗杀,然后跑路。
如果没有跑开,那就乖乖站好等死。
就算是死了,也不可以弄出太大的动静。
皇帝就在这里,或许皇帝一直对他们的行为很放纵,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很不满意。
但内卫长没有移步,哪怕他们已经让出了通向室内的门。
犹大在心中耸肩,当然了,这个动作她不可能当着在场的几个人做出来。
她是Npc,她只需要创建一个剧情,将她身后这个傻子拉进去就好。
只要她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几乎没人可能认出她。
而一个良好的Npc所应该具有的特点,就是将情报告知主人公。
乌萨斯的皇宫已经乱起来了,而切利妮娜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她应该参与进去,切利妮娜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她需要力量,也需要地位。
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选择派系的机会,但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她作出怎样的选择,犹大都将她牢牢掌控。
她会好好的招待切利妮娜,无论切利妮娜选择什么,选择谁,她都会这样做,注意,是另一个她。
“你们三个,在我的办公室附近等了很久了吧。”
她抬起手,指向后面的三个人。
“。。。。”
这件事不能说,他们的身份是皇宫护卫,死也要以这个身份死。
因为他们已经把武器带进皇宫里了。
“你们的任务是看住我,拖住我,必要的时候让我亲手一个个砍死。”
内卫长没有给他们面子,哪怕公爵此时站在她面前,结果。。。。可能会变吧?因为她可能会直接砍了那个公爵?
“而你。”
转动手指,指在他们最前面一开始跳出来的那个死士身上。
“你的任务是活捉切利妮娜,必要时杀掉她。”
没有一点隐瞒,把那些不能说的东西全部托出。
“那么你们的身份,还用我继续说吗。”
没有询问的意思,眼神也没有移开,但切利妮娜知道她在问自己。
“阿迪莱家的死士。。。”
她轻声说着,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她说出的内容。
即使被指出了身份,对面的四人也没有退开,只是带着仇恨看着犹大。
“所以呢?内卫长?你想要怎么做呢?”
“你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吗?”
情况已经变了,本不应该明说的内容被粗暴的扯到明面上。
“别急,还没有结束。”
犹大收回手指,全身笼罩在她的那件制式大衣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切利妮娜似乎看到那张纯黑的铁质面具正在隐隐发亮。
“你们将我,和这个孩子放走,表面上做出了让步,实际上,你们还有更深的图谋。”
“很天真,也很可笑。”
明明是在嘲讽,她的语气中还是那么平淡,没有那些令人火气上涨的起伏。
“是夏洛特女士,前副总军长,夏洛特女士。”
“你们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消磨掉那个老人仅剩的时间,让她无法再对着你们的公爵使用那种即死性的攻击。”
短短的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却足够让切利妮娜当场过载。
她在示好?
因为我是夏洛特婆婆收养的孤儿?
还是觉得我作为风暴的中心应该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们乌萨斯人也会这么绕圈子吗??
哦对了,你是黎博利,那没事了。
现有的信息已经足够她作出最初步的推论,犹大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您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对夏洛特女士动手呢?”
很显然,这是谎言。
根据已知进行合理分析,自己的夏洛特婆婆具有一次带有即死效果的攻击。
这种攻击连公爵都不能正面格挡,只能想办法先消磨掉。
其次,自己的婆婆貌似一直被这群贵族压制着,但因为她具有一个极限一换一的能力,所以那群贵族不敢做的那么绝。
但是貌似自家婆婆因为咱自己已经杀过来了呀。。。
没事,貌似内卫长是站自己婆婆这边的,这波,优势在我。
只要她将他们在这里干掉,那么属于婆婆的威胁就依然存在。
但是。。。
这里距离皇帝所在的舞厅只有不到一百米的直线距离。
哪怕这群人有一个在死前整出来了什么大动静。。。
那这位内卫长就会坐实,私刑,携带武器进入皇宫,甚至还会被加上蓄意刺杀皇帝的罪名。
“要不要打个赌。”
对方看犹大一直没有说话,自信的开口。
“赌什么。”
她双手隐藏在风衣内,甚至连刀柄都没有触碰。
对面的四人也没有拔刀,因为那毫无意义。
“是赌我不敢杀你们。还是夏洛特女士用刀也可以杀掉你们。”
她没有做出动作,但仅凭身上的压迫感就足以压的对面几人喘不上气。
“赌您不会因为我们几人而弄脏皇帝的花园。”
他直接搬出了皇帝,却引起了犹大在内心的冷笑。
“那赌注呢?”
她回话。
不对劲,有什么变了。
切利妮娜发现了异常,但那些死士没有发现。
“就拿我们的命,和那个小女孩来赌,怎么样?”
他让开了道路,给那位内卫长准备好了退路。
同时,切利妮娜终于找到哪里不对了。
是语气。
她的语气变了。
不再是平淡,而是多了一些,喜悦?还有期待?
内卫长迈出了步子,前方的四人给她让出了一大片空白。
“愚蠢。”
切利妮娜的目光收回,发现内卫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而对面四人对此毫无反应。
“且无趣。”
鲜血四溅,但却没有一滴能够给雪花染色。
红色的液体,以及零散的残肢,一瞬间就被黑色的浓雾吞噬。
他们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