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楚了吗？
如果玄煞师伯早些时候问我，只怕我给不出什么坚定的答复。
但从师父那儿回来以后的我，念头通达，心志坚定。
“师伯，我想清楚了，明日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天师府我去定了！”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玄煞师伯目光如同烛火般闪烁，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自言自语道：
“玄机果然没有看错人。”
多年筹划，只待明日！
“诸位，看来都在呢。”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
众人望着观外方向看去，只见观外竟然又来了不少人。
其中几人我倒是见过。
监度司主司道无际。
新任的督查司主司章元启。
传度堂堂主周震雄。
除了他们以外，大多数人我并不认识，但从他们的站位和仪态来看，全都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在天师府必定担任要职。
不了解情况的吕行远警惕无比，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拦在了最前头：
“老大，你们先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这么多天师府高层，吕行远不了解情况，自然会以为是张远流派人前来伏杀我们。
但是我知道道无际他们的立场。
所以——他们不是来围剿我们的，恰恰相反，他们是来投诚的。
我站起身来，走上前拍了拍吕行远的肩膀，微笑道：
“他们都是自己人，别紧张。”
“自己人？”吕行远一愣，他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嘀咕道，“大半个天师府高层恐怕都在这儿了吧……”
事实不像吕行远说的那么夸张，但在场的人们至少也代表了天师府三分之一的力量。
这是玄煞师伯、玄悟师叔他们多年耕耘的结果。
大家早就看不惯张远流的所作所为，于是悄悄团结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道前辈，您怎么也来了？”我好奇地询问道无际。
道无际上回还表达了态度，不愿意在天师之争中站队，不想连累到整个监度司。
道无际苦笑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呢？比起张远流，我更看好你小子。”
我朝着道无际抱拳：“多谢前辈赏识。”
“我们的时间不多，”章元启说道，“今晚专程过来，便是希望大家一起喝一杯壮行酒，明日若是出了乱子，我们之中许多人，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周震雄摆了摆手：“不要说得那么悲伤，惩奸除恶乃是好事，世人会记住我们，龙虎山的后辈们会记得我们！”
玄煞师伯对大家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
玄悟师叔甚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珍藏美酒。
我意识到，在我努力修炼之时，他们也没有闲着，所有人都在为明日做准备。
但玄煞师伯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我，如果我对明日没有信心，说不定道无际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给所有人的碗里都倒满美酒，我端起酒杯，敬众人：
“这一碗，我敬大家，祝我们明日一切顺利，为龙虎山扫清毒瘤！”
“干！”
众人心头快意无限，大家将美酒一饮而尽。
我默默地倒了第二碗，独自对着明月，小声道：“这一碗，敬明月。巧颜，你也一定能看到今晚的月亮，明日便是我们相见之日了。”
……
明月高悬，慕容巧颜静坐在天师殿内，透过窗户看到了皎洁的明月。
眉目温情流转，慕容巧颜知道，自己心里挂念着的那个人，一定已经在龙虎山下了。
这时，一队科仪堂的弟子推门走进天师殿。
为首之人，慕容巧颜认识，是科仪堂的执事，元凌。
元凌与我们几次打交道，从最初的相互仇视，到化干戈为玉帛，如今已经是自己人了。
她带着一队女弟子，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
元凌掀开其中一条红布，里面是一套新娘的喜服。
慕容巧颜见了，立刻寒下脸来：“拿走，我是不会穿的。”
科仪堂的女弟子面露为难之色：“这是天师的意思，您要是不穿的话，我们肯定要受责罚的。”
对这样的道德绑架，慕容巧颜不为所动。
元凌见状，轻轻地挥了挥手，女弟子们便自觉退了出去。
确认女弟子们已经退去，听不到声音以后，元凌立刻小声说道：
“巧颜，元庆他们已经抵达龙虎山，如今就在玄机观。”
慕容巧颜眉头一皱，并没有放下警惕心：“张远流在龙虎山附近，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只怕他们在玄机观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张远流为何还没有行动？”
元凌表情错愕，立刻也意识到不对。
她连忙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天师的走狗。”
“我明白，向我透露这些消息对你毫无好处，”慕容巧颜叹了口气，“张远流恐怕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明日的罗天大醮，不会那么顺利的。”
元凌闻言，也低声分析道：“推翻天师的计划，本来应该延迟几年的，但如今天师拿你做要挟，就算其他人忍得下这口气，元庆也忍不下。”
身在天师府，元凌对眼下的局势也有一定的理解和判断。
明日就动手，未免操之过急了些，如今仔细想来，说不定这正是天师主动设下的圈套。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反抗自己的力量日益增强，不如主动点燃火药，提前引爆。
慕容巧颜问：“张远流人在何处？”
“他在真武殿待客。”元凌回答。
“待客？现在还有什么客人，值得他亲自招待的？”慕容巧颜感到不解。
元凌摇了摇头：“这一批客人的身份很神秘，是新任的科仪堂堂主亲自接待，客人全程未露面，进入真武殿后便大门紧闭，之后便是天师亲自前去招待。”
慕容巧颜更加困惑了。
就算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加在一起，以张远流的性格，也只会让他们来见自己，而不是自己前去见他们。
这一批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让张远流如此重视？
二人苦想却不得其解。
最后元凌叹了口气，道：“时间有限，巧颜，你还是按照天师的吩咐，把衣服换上吧……就当，为了见元庆。”
提到了我，慕容巧颜目光一闪。
她微微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明天若是不能嫁给陈安，便是只有黄泉路上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