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的话音刚落,大殿内突然传出一阵疯狂的笑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
“御医!御医在哪?!朕的药呢?!”太子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血腥的空气中,“谁动了朕的药?是谁?!”
樊星眸色一冷:“这便毒发了?”
“那药毒性霸道。”萧砚轻笑,“我还当他能再撑两日,看来,是这次的变故,让毒性提前发作了。”
大殿前的台阶上尸横遍野,许多人脖子上都有可怖的刀痕,显然是被生生割喉。
几个小太监蜷缩在角落,身上插满了金钗银簪。
这等疯狂的手段,就连樊星见了也不禁皱眉。
“给朕去找!把御医都找来!朕、朕要登基!”殿内的声音更加疯狂,“朕要做真龙天子!朕要万寿无疆!谁敢说朕有毒?!都该死!都该死!”
伴随着话音,又是一阵打砸声,紧接着一颗人头从殿内滚落出来。
那是个老者,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恐惧。
“疯子。”樊星神色淡漠,抬手一挥,血色灵力浮动,将那些尸体上残存的魂魄摄了过来。
这些无辜之人的魂魄虽不及死士纯净,但足够炼制几枚护身符了。
走进大殿,眼前的景象更为骇人。
一地的御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砍断了手脚,有的被剖开了胸膛。
血腥味浓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萧景熙披头散发地坐在龙椅上,他还穿着那身龙袍,此时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的面色发青,嘴角不住地溢出血,却还在疯狂地翻找着什么。
“药呢?朕的药呢?!”他将案几上的奏折打翻在地,“朕命令你们!把药拿来!”
吼完后,他转过身。
看到樊星和萧砚,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终于来了!你们也是来杀朕的吗?来啊!朕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朕!这江山,这皇位,这天下,都是朕的!”
说着,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染红了身前的台阶,却还在大笑:“朕不会死!朕是真龙天子!朕要登基!朕要...”
“登基?”樊星打断他的话,“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几分人样?”
萧景熙闻言更加疯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起一旁的长剑指向樊星:“朕就是真龙天子!朕命令你跪下!朕要你的命!朕要所有人的命!朕死了,谁也别想活!”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血不住地从七窍溢出。
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狰狞可怖,哪还有半分平日的风范。
“玄霖!都是那个秃驴!”他突然尖叫起来,“若不是他坏了朕的好事,朕早就得到那个力量了!朕就能长生不死!朕就能...”
话未说完,一股滔天的杀意已经从樊星身上爆发。
听到玄霖的名字,他体内的灵力瞬间暴虐翻涌,叫嚣着要将眼前这个疯子碎尸万段。
“你说玄霖?”樊星眸中血色浮动,声音却冷得吓人,“既然这么想死,何必等这毒发”
萧景熙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捂住喉咙,又是一大口黑血喷出。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屏风,却还在狂笑:“来啊!朕不怕死!朕是真龙天子!就算死了,朕也是真龙天子!”
“疯了,彻底疯了。”萧砚在一旁轻叹。
樊星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萧景熙,指尖的灵力已经凝成血色光刃:“不必等毒发了,我送你一程。”
他抬手,血色灵力在指尖流转,殿内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可他刚要动手,萧景熙却突然狂笑着从龙袍内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泛着红色的玉符,上面的纹路诡异复杂。
樊星瞳孔一缩,他认得这种符咒。
那是用千人精血炼制的引爆符,一旦催动,威力足以夷平半个国家。
“想杀朕?”萧景熙疯狂大笑,面容扭曲,眼中布满血丝,“朕早就在这宫里布下了引爆阵法!朕若死了,这皇宫,这天下,就都给朕陪葬。”
说着,他猛地将那枚符咒捏碎。
血色的玉符瞬间在空中炸开,化作道道血光没入地下。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在剧烈晃动。
瓦砾簌簌落下,梁柱发出断裂声。
“你!”萧砚脸色骤变,显然没想到萧景熙比他还疯。
萧景熙踉跄着扶住龙椅,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染红了整个台阶。
他摇摇欲坠,却还在放声大笑:“本就是死人了,还在乎什么?朕死了,谁也别想活!”
“疯子。”萧砚冷声道,他望向远处不断响起的爆炸声,眉头紧皱。
这阵法的威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樊星眸色一沉。
玄霖还在城中。
一想到玄霖可能有危险,他体内的灵力就暴虐地翻涌起来。
诅咒带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对!那个秃驴!哈哈哈哈!”萧景熙声音尖锐得几乎不似人声,“他不是心怀慈悲吗?不是要救那些贱民吗?让他尝尝这人间炼狱的滋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张开双臂,神情癫狂:“朕要让整个皇城陪葬!朕要......”
话未说完,一道剑光已经将他拦腰斩断。
鲜血溅了一地,萧景熙的上半身重重摔在台阶上,却还在笑:“晚了...已经晚了......”
樊星收回手,让操纵的死士回位,声音冰冷:“聒噪。”
远处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火光冲天。
阵法已经被触发,整个皇宫都在崩塌。浓烟滚滚中,不时传来百姓的惊叫声。
“看来本王也该走了。”萧砚望着殿外的火光,淡淡道,“你若是要去找玄霖,最好快些。这阵法一旦完全引爆,整座城都会成为焦土。”
樊星没有答话,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萧砚轻笑一声,看着地上萧景熙的尸体,也转身离开了。
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天空被浓烟遮蔽,暗无天日。
街道上尸横遍野,令人触目惊心。
有的被爆炸气浪掀飞,撞在墙上血肉模糊,有的在混乱中被踩踏而死,面容扭曲。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血流成河。
商铺被烈火吞噬,木梁轰然坍塌。
里面还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那是被困在火海中的人发出的绝望哀嚎。
可这声音很快就被更多的爆炸声和哭喊声淹没。
一些身着锦衣的富贵之人跪在地上痛哭,祈求放他们出城。
可城门早已被封锁,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
还有些人已经疯了,跳进火海中自尽。
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百姓。
有人抱着孩子在哭喊,有人拖着老人在奔逃,更多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再也起不来。
整座城池陷入一片混乱。
有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在浓烟中跌跌撞撞地跑着。
可一块燃烧的房梁突然砸下,将两人活活砸死。
不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轰然倒塌,将里面的人全部掩埋。
他们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樊星穿行其中,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
又是一座城楼坍塌,砸死了不知多少人。血肉混杂着泥土。
有人被压在废墟下,伸出手无力地抓挠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街上开始涌出诡异的黑色浓烟,那是萧景熙布下阵法产生的死气。
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机尽失。
就连那些幸存的人也开始七窍流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此刻也和平民一样,在火海中挣扎。
他们昂贵的衣衫早已被血污浸透,华贵的首饰沾满了血迹和灰尘。
“轰”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大师!救命啊!”
院内传来阵阵哭喊声。
几个受伤的百姓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衣衫破烂,浑身是血。
玄霖正站在门口,将一个老妇人扶出来。
他的僧袍已经被烟熏得漆黑,脸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还有谁在里面?”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长时间在浓烟中呼喊,让他的喉咙几乎失声。
“里面、里面还有孩子!”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跪在地上痛哭,“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玄霖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
可就在此时,屋内的横梁发出一声断裂声。
“大师!不要进去!”有人要拉他的衣袖,“太危险了!”
可玄霖已经冲了进去。
滚滚浓烟中,他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就在他找到那个孩子的瞬间,整个屋子开始坍塌。
玄霖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孩子护在怀里,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倒塌的横梁。
“咔嚓”一声脆响,他感觉自己的脊骨断了。
气浪扑面而来,浓烟几乎要将他窒息。
可他仍不肯松手,用尽全力护住怀中的孩子。
就在此时,一股恐怖的血色灵力席卷而来。
那些压在玄霖身上的横梁瞬间化为齑粉。
樊星从火海中冲进来,一把将他抱起。
“玄霖。”樊星声音发颤,眼中血色涌动。
玄霖虚弱地笑了笑,还不忘护着怀里的孩子,看向樊星,关切道:“你没受伤吧?”
他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
僧袍破碎,露出背上狰狞的伤口,可那双眼睛依旧温柔。
樊星看着他这副模样,体内的灵力暴虐地翻涌,叫嚣着要毁掉这一切。
可他看到玄霖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又生生压下那股暴虐。
“傻和尚。”他低声骂道,一缕血色灵力探入玄霖体内,检查着他的伤势,“你若有事,我便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没事的。”玄霖轻声说,刚要抬手,可他这一动,牵动了背后的伤,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樊星眸色一沉,抱着他就要离开。
可玄霖却摇头:“里面还有孩子。”
这个时候了,樊星可不愿意跟他废话浪费时间,他直接用灵力将玄霖送了出去后,直接从灵囊掏法宝。
这些可都是他几千年以来收集的宝贝。
取出一枚青色玉盒,樊星将其打开。
刹那间,一股清冽的灵气涌出,在空气中凝成无数细小的水珠。
这是灵泉的精华,是他在一处上古秘境中所得。
水珠漂浮在空中,散开后,整座城的火焰都被扑灭,浓烟被驱散。
那些被困在里面的人全被水幕托起,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一滴精华,可要万年。”樊星一边说着,一边收起玉盒,转身抱起玄霖。
玄霖还想说什么,樊星却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你若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这边是阵眼,若是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樊星虽然会瞬身术,但那术法,若是以他现在的状态使用,恐怕会立刻灵力反噬,经脉全断。
“你用了太多灵力。”玄霖看着樊星额角渗出的黑血,声音有些发颤。
“区区反噬,不足挂齿。”樊星声音平静,可玄霖却看到他脸部的青筋暴起。
诅咒带来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碎,樊星强撑着向前走,却发现四周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
空气中充斥着暴虐的死气,那是萧景熙布下的阵法即将全面引爆的征兆。
他低头看了眼玄霖苍白的脸色,忽然一笑:“看来,要用那个了。”
说着,他在原地缓缓坐下,将玄霖护在怀中。
一道血色符文在地面浮现,逐渐扩大,化作一个玄奥的阵法。
这是他当年在玄天宗藏书阁所得的禁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可抵御一切外力。
“你要做什么?”玄霖察觉到不对,挣扎着要起来,“这是什么阵法?”
“别动。”樊星按住他,轻声道,“我布个阵法,护你周全。”
他没说的是,这阵法一旦布下,不仅会加重诅咒的反噬,更会消耗他大半精血。
施展过后,他怕是要......
可若是不这样,在这阵法爆炸的中心,玄霖活不了。
“不要!”玄霖察觉到了什么,急道,“你的诅咒会彻底爆发的!”
“别吵。”樊星打断他的话,指尖在他眉心一点,封住了他的行动。
血色的符文越来越多,在地面交织成复杂的纹路。
樊星咬破指尖,一滴滴精血滴落,阵法随之亮起妖异的光芒。
每一滴血都带走他的生机,让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可他还在笑,轻轻抚摸着玄霖的脸:“没事的,很快就好。”
玄霖看着他额上渗出的黑血,想要说话,却也被封住了。
那黑血越来越多,几乎染红了半边脸。
“放心。”樊星轻笑,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整个皇城都在崩塌,狂暴的灵力席卷而来。
血色的阵法瞬间亮起,将两人笼罩其中。
所有的冲击波都被阵法阻挡在外。
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将整片天空都映成了血色。
樊星闷哼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
诅咒的反噬让他几乎承受不住,浑身的经脉都在寸寸断裂。
那些黑血从他七窍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每一次咳嗽,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
玄阳真人,不得好死。
这是樊星晕厥前,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