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纪尧为了救她,明显透支使用了过多的异能,以他目前的异能等级,想要召唤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目前只是陷入植物人状态,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的单纯无防备,让她落在了米尔帕手中;
她的急进冒失,让她又一次落在米尔帕手中;
她的自以为是和自私,让陆纪尧永远地失去了当爸爸的权利。
她的醒悟来得太晚,林语林悔恨不已。
但悔恨没有任何意义,她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许久才下定决心。
之前是陆纪尧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那以后,就换她来当这个守护者。
想清楚之后,她亲自去和米国方面交涉,签下一堆文件,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华夏最好的放射病医生。
宋柯见她这个样子,劝也不好劝,只好帮着她处理转院的事。
戴森接到电话,听说他们要直接回华夏,为陆纪尧办理转院。
超融疫苗和噬融疫苗已经被验证安有效,这一次又确定了那飞行器坠毁的后果不同寻常,陆纪尧和林语林在这件事里功不可没,还险些丢了性命。
戴森便有心想要优待补偿他们,虽然心中惊讶于这种时候转院,但还是为他们大开绿灯。
除了这方面的手续,林语林难得财大气粗又任性地包下了一架专机,又亲自把陆纪尧的病床,连带所有的医疗器械和设备一起搬上了飞机。
同时,她还不忘打包了主治医生一起回华夏,大不了等华夏那边接手后再放他回米国。
在林语林的要求下,宋柯和赵垣努力配合,当天下午就安排好了一切,华夏数人便和沉睡中的陆纪尧一同归国了。
陆纪尧躺在病床上,病床被罩在一个透明的防菌罩里,防菌罩上的空气交换过滤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林语林只能站在防菌罩外,连握着他的手说话都不行。
陆纪尧手上那枚戒指早在送到花屿的地下医院时,就被扒了下来,此时正躺在林语林手心里。
他的手上也有些红肿,想要再戴上戒指,只能等这放射病痊愈了再说。
林语林摩挲着那枚戒指,想起以前陆纪尧总是想要赖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
快好起来啊!
好起来,我就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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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上京国际机场,陆云涵早早地候在了那里。
唐杨也终于腾出时间来了机场。
他知道了陆纪尧身上的事,便提出要亲自监督接下去的治疗,但林语林拒绝了他。
“唐老师,纪尧哥的事,我亲自负责,你应该继续你的研究。”
唐杨本身不是医学专家,和陆纪尧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当然,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林语林觉得只有亲自看着他好起来,她的愧疚感才能少一些。
唐杨被拒绝也不恼,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觉得皮纳特菌的特性研究还可以更深入一些。”
这是他听了林语林对陆纪尧身体状况的推测后,重新设立的目标。
异能从哪里来,它的极限在哪里,该如何判定,这些人类都还没有搞清楚。
没有完掌控住皮纳特菌的一切性质,他们用皮纳特菌诱发觉醒的事将遥遥无期。
如今有了疫苗,可以防止皮纳特菌可能带来的伤害,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将这种神奇的细菌化为己用。
唐杨没有坚持要和林语林抢看护陆纪尧的事,匆匆回了研究所,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研究计划。
周无被林语林派回到唐杨身边,能和周定一起工作,他当然乐意至极。
宋煜和宋炽都被宋柯带走了,临走前,宋柯只语重心长地对林语林说了一句话:“你的决定,爸爸都会尊重的。”
剩下几人也都在奔波劳碌了大半个月后,各回各家。
只留下柳晚晴和赵垣,还有白容,这三个治疗系异能者。
陆云涵本想把陆纪舜也带回家,但他死赖着不走,还说:“哥哥需要我的骨髓,我一定要陪着哥哥好起来。”
陆云涵便意味深长地对林语林说道:“我把两个儿子都交到你手上了。”
“陆叔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闻言,陆云涵便放心离开了。
陆纪尧的任性,还留下了一些事需要有人处理,陆云涵只能再回到特殊人才管理中心,帮陆纪尧顶下他和林语林的职责。
这些事他没有告诉林语林。
他自认为亏欠大儿子的实在太多了,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好好养病,让他爱的人好好陪陪他,这也是他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林语林牵着陆纪舜的手,跟着陆纪尧去了异能者附属医院专门腾出来的无菌层流洁净病房。
米国那边一同过来的主治医生与华夏这边的放射病专家交接完后,便留在了机场。
他坚持要赶第一班飞机回米国,即使米国目前状况并不好。
华夏的放射病专家,也就是陆纪尧将来的主治医生,履历辉煌还是个治疗系异能者,这让她十分放心。
林语林对此没什么意见,任由那米国人自己行动。
那名郑医生看完了陆纪尧的那堆检查报告,又亲自安排人给他做了又一次的检测。
他拿下自己的眼镜,用眼镜布来回擦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遇到有挑战的病例时,下意识的动作。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着林语林说道,“这放射病治疗起来原本应该问题不大,但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我只能凭借经验,为他调整治疗的办法。”
“我相信您。”林语林应道,“我有心理准备,您还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吧!我承受得住。”
林语林心里苦笑道,承受不住也得受着,不然还能怎样呢?
“我估计,能够治疗好放射病,但我确实也没把握让他醒过来。如果能够醒过来,那么他的身体底子也已经坏了,可能活不过五十岁。”
郑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
她还是太过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