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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苗下塘后。

差不多还要再养四五个月这样,等到除夕那段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出货了。

那会也是价格最好的时候,李多鱼估计出塘价都能有四块钱左右。

到时候,条件要是允许的话,完全可以整一批活虾到榕城市场去卖。

说起来,榕城也算是一座近海城市,可在他养殖之前,大多数海虾捕捞起来后,再送到榕城那里,就已经死掉了。

如果不是用速冻的方法,活虾跟死虾的口感差距是非常大的,活虾是q弹且鲜甜的,死虾是粉粉的口感,要是虾大便没排干净的话,还有一股腥臭味。

到时候,他那批活虾一到,李多鱼都可以想象到,大家争先恐后抢虾的场景。

……

在忙完养虾厂的事后,很快就到了丁香鱼捕捞的季节,这次定海湾那一片海域是相当的热闹。

放眼望去全都是捕捞丁香鱼的渔船,不单有担担岛的渔船,还有小埕镇以及附近西宫镇的渔船。

渔民老陆抽着烟叹气道:“船都比鱼多了,还捞个锤子啊。”

有知情的渔民回道:“我听说了,好像是小埕镇那边的渔民跟李主任商量了,说只要也收购他们的丁香鱼,就让咱们担担岛的渔船过来捕捞。”

“还威胁起咱们来了,怕他们个锤子,只要在海上,咱们岛还真就谁都不怂。”

这确实是实话,在海上并不是拼这片海离谁比较近,拼的是谁的渔船比较大比较多。

只要你们村的船少,就算别人一整个船队到你们村的海域去捕鱼,估计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四五艘船,被人家几十艘围住时,就知道啥叫憋屈和以多欺少了。

其实,相比起万元户,沿海这些渔民评价一个渔村有没有钱,往往都是以他们村有多少条船来判断的。

这也是沿海渔民那么想买渔船的原因之一,不单可以出海赚钱,还能给自己村长脸。

可这次就算担担岛想干架也干不起来,去年因为担担岛这边开枪了,举报信都不知道被写了多少。

今年县里面担心他们起冲突,在捕捞丁香鱼的季节,特意派了一艘海巡船到这边来。

那个大喇叭一直喊着:“谁闹事,就抓谁,谁先动手,就先严判谁。”

定海湾本来就不大,丁香鱼也只在那些特定的区域,结果捞丁香鱼的船实在太多了。

僧多肉少啊,最终担担岛不少渔民都觉得不划算,转战隔壁海岛县附近的海域了。

那里的丁香鱼虽然没有这边来的好,但至少不用这样抢。

收购丁香鱼这件事,李多鱼只是跟进几天,然后就把这件事委托给陈文超和石头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成长的机会。

他准备二哥前往了泉州,去买一套大功率无绳电话,这样七星湾跟担担岛沟通起来,就不会那么麻烦了,有情况的话,也可以第一时间联系。

不过在去泉州前,李多鱼有件事要先去处理下。

那就是先去收一个厂,先前海欣集团把那个鳗鱼厂赔给他了,由于这段时间很忙的原故,就一直都没去接收。

前些天,李多鱼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打算过去看看自己这个鳗鱼厂,目前是个啥情况。

反正李多鱼不相信海欣集团会那么心甘情愿把鳗鱼厂赔给他,他也想看看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幺蛾子。

南日镇离担担岛真不算远,普通渔船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而李多鱼这艘钓鱼船差不多半小时的行程。

说起来,南日镇也不算远,可担担岛的渔民却很少跟这边的人来往,除了一些亲戚之外,其它的几乎都没什么交流了。

当然也有可能跟信仰有点关系,担担岛这些都是信奉妈祖的,而他们那里则是关圣帝君。

至于他们更信仰这个,李多鱼觉得他们跟他们那里人酷爱赌博有关,当初那个肖卫东就特别喜欢到南日镇去赌博,结果把所有的家底都给输光了。

李多鱼以前也很爱玩,但赌这一块是绝对不沾的,所以他对南日镇并不是很熟,所以这趟出门就叫上了刘运。

毕竟去看厂子这种事,不找个本地人撑场面的话,到时候说不定真就被人给套麻袋了。

李多鱼的钓鱼船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南日镇到附近海域了,这是一个相对还算平坦的半岛。

由于李多鱼这艘钓鱼船实在太显眼了,他们这这一带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他,但绝对知道这艘进口的钓鱼船是他的。

要是直接把钓鱼船停在海欣鳗鱼厂附近的那个码头,不就等于在放话对方:我李多鱼来收厂子了。

李多鱼简单思考了下,最终选择把船停在了刘运老家的夏港村。

这个村离海欣鳗鱼厂有那么点距离的,差不多又过了十来分钟,李多鱼的钓鱼船在刘运的指引下,缓缓来到了夏港村的码头。

船都还没有靠近,李多鱼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而放眼望去,夏港村的滩涂面积特别大,感觉眼睛能看到的,全都是滩涂,至少是担担岛了七八倍以上,而滩涂上密密麻麻全是养海蛎的水泥桩,难怪味道会这么上头。

这种优越的地理环境,这就属于典型的老天赏饭吃,可就跟刘运说的。

他们镇的人,十个男的七个赌,所以大家哪怕会挣钱也全都存不住钱的。

而钓鱼船靠近时。

李多鱼也发现了,有不少渔民在退潮后的滩涂上打毛竹桩,不远处,也有人搞起来了蚝排来。

看来这次的台风,对他们村的影响还真是蛮大的,李多鱼记得很早以前,他开始吊养生蚝时,夏港村这边的养殖户还很不屑,说他的吊养法,纯属就是浪费钱,没想回旋镖这么快就打回来了。

李多鱼的渔船才刚到码头附近,立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毕竟他们夏港村都是养海蛎的,比较少人去买捕鱼的大船,都是那种小舢板船,还有空心的小铁皮船。

再加上海蛎这玩意跟石头没啥区别,所以每艘船的船漆都是破损的厉害。

导致看起来,每艘船都破破烂烂的,而李多鱼这艘钓鱼船才刚靠岸,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由于全段时间,他们村组织过一些海蛎养殖户到担担岛参观学习过。

有些对李多鱼还是比较熟悉的,才刚停好船,就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

“这不是李多鱼的船吗,怎么有空到我们村来了。”

而在这个年代,沿海渔民普遍都有个极度坑爹的问题,那就是码头吃水太浅了。

李多鱼这艘钓鱼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退潮这会压根就没法靠岸,只能在离码头十多米远的地方,得用小船接上案。

而这时候,刘运就发挥作用了,他朝着码头的人挥手起来:“舅公,弄条小船过来接我们一下。”

一个光着膀子,正在跳海蛎,看起来精瘦的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哼道:

“哎呀,你个小叛徒还知道这里有个家啊。”

码头上一些小孩看到刘运后,也跟着一起喊道:“大叛徒。”

刘运嘴张得好大,他就带着船去隔壁岛发展了,怎么就成叛徒了。

“舅公你可不能这样说啊,什么叫叛徒,没有我的话,李主任才不会教你们怎么吊养海蛎呢。”

老人嫌弃看了他一眼,可还是摇着一艘小船,将他们接到码头上。

有一位跟着村里几位海蛎养殖大户去过下沙村的村民,见到李多鱼后,咧嘴笑着问道:

“李主任,怎么有空来我们夏港村,是来指导工作的吗”

李多鱼赶忙摆手,回道:“没有,没有,就过来做点事情。”

“要不要到我家泡茶。”

“客气,真的不用了。”

李多鱼是真想低调的,可奈何自己真的太出名了,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名人的苦。

好在这个夏港村离海欣的鳗鱼厂还有段距离,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那边去。

不然,绕这么远的路,不就白搭了,李多鱼这次去那个鳗鱼厂,没打算亮身份去的。

按他的设想,如果那个鳗鱼厂真被鸠占鹊巢了,那就先假装外地人去探个底。

可才刚上岸,李耀国眉头就紧锁了起来,不停挥手赶着苍蝇。

他们村码头确实有点惨不忍睹,到处都堆着海蛎壳,一座座感觉都堆成小山丘了,且每个小山丘的背后,都有一两个撬海蛎的妇女。

海蛎山一多,苍蝇自然就少不了,到处都是嗡嗡嗡的声音,那个密度真不是盖的。

他们才站一会,就有不少苍蝇落在他们的身上,且这些苍蝇似乎不怕人,有的直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

可本地人却早就已经习惯苍蝇了,哪怕有苍蝇在脸上爬,一时半会,他们也懒得赶了。

难怪陈元素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夏港村的合作,李多鱼都已经能想象到,陈元素上岛后,那个狼狈的模样。

且她出门还特别喜欢喷香水,单是想想,她刚刚踏上夏港村码头的那个画面,李多鱼就忍不住想笑。

除了海蛎壳外,各种鱼碎也是随意丢弃在海里面,大抵有种,反正我已经这么脏了,不差这么一点的感觉。

李多鱼也觉得夏港村这个码头实在太脏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好像这才是沿海渔村的现状吧。

像下沙村那样干净的,反而是异类,沿海根本就找不出几个那样干净的渔村来。

就在这时,码头那里传来了“哐哐哐”柴油机发动声。

随着一阵黑烟冒出来后,刘运赶紧朝着那辆满载海蛎的拖拉机跑去,并喊道:“莫叔,等等,你是不是要去镇上。”

开拖拉机的中年人,当场直接拒绝道:“我可不拉人啊。”

他不拉人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前两年,他因为帮忙带人去镇上,结果那小孩比较调皮,从车后斗摔了下来,直接就给摔没了。

孩子的父母一口咬定就是他开太快导致的,最终在村委的协调下,莫开发赔了五千块,才把这事给过了。

打那以后,他就不带人了。

刘运自然知道莫叔不想载人,可眼下走到鳗鱼厂那边的话,至少要两个小时。

“担担岛下沙村的李主任,就帮个忙呗,把我们送到咱们镇上那个鳗鱼厂附近放下来,就可以了”

中年人纠结了会。

“就这次啊,下次别再叫我了,还有一定要坐好,我前面还可以再坐两个。”

刘运笑道:“那我站后面去。”

“你坐稳啊,别在后面耍,掉下去的话,我可不会管你的。”

“我又不是孩子,不会乱动的。”

听到这话后,中年人就特别的难受,事实上,那天他确实开的有点快,可拖拉机再快能快到哪去,可没想到,那孩子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摔破皮就算了,偏偏就这样没了,只能说对双方来说,都是命啊!

李多鱼坐上了这辆拖拉机,这位师傅一直都很专心在开车,不是很爱说话。

而船十多分钟不到的行程,拖拉机足足开了将近四十多分钟,这才来到鳗鱼厂附近。

下车的时候。

见李多鱼要掏钱,师傅赶紧说道:“不用给,也就顺路的事。”

李多鱼也不是要给他钱,而是掏了包红塔山出来,塞进他上衣白衬衫的口袋里。

“李主任,要不得啊.”

不等他推回来,李多鱼就潇洒地转身走了,朝着不远处的鳗鱼厂走了过去。

没走两步路,李多鱼就来到了海欣鳗鱼厂,只是鳗鱼厂那五个大字,已经被拆掉了。

可里面却有不少人,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大白天的在那里喝着啤酒。

不远处的池塘,还有不少工人在那里投喂饲料的样子,还真就跟听到的风声一样,他只是一段时间没过来接手,他的鳗鱼厂就被人给霸占了。

可大铁门却还是锁着的,他们想进都进不去,他们才刚到门口探了会。

那几个喝酒的年轻人,就脾气很冲地喊道:“看什么看,私人地盘,赶紧走,别让我撵你们啊。”

听到这话后,李耀国脸色非常的黑,忍不住骂道:“多鱼,咱们这个厂是被人给抢了啊。”

刘运也骂道:“鱼哥,实在太嚣张了,咱们要不要去摇人。”

李多鱼拧着眉头,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发现自己的厂被人给抢了后,还真的非常不爽。

尤其刚刚喊话的那个年轻人,一看就非常欠打的模样,要是换成前世的他,百分百直接开船回去摇人,然后到这边来讨说法了,不服直接就是干,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李多鱼确实很想那样干,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年轻人”,很清楚冲动的后果。

这个鳗鱼厂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跟当地关系搞僵后,根本就没法用啊。

李多鱼也不着急,而是来到附近码头,找了位坐在小板凳上的鱼贩子,客气地递烟过去。

用一口川普话说道:

“老乡,我们是四川来的,问一下,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个海欣鳗鱼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