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不在青州的时候,青州照常运转。
但只要回到了青州,好像没有他,青州便不能转了。
一早天还未亮,府门前就站了一堆人。
半夜没有睡好的袁谭只得强打精神起身,先前往将军府。
“大公子,末将请战!”
中军司马于禁第一个出列。
“两万兖州兵已训练多日,正需大战磨练。
恰好贼军刘备叛入泰山郡。
公子忝为镇东将军,正应兵发泰山郡,既天子震慑东方,又可实战练兵!”
作为泰山郡人,于禁对于打回老家有着很深的执念。
袁谭微微颔首。
一方面兖州兵经历训练,又跋涉数千里,是需要实战磨练一番了。
龙凑之战让他很是震撼,这种硬仗,如果降临了青州怎么打?
他需要一支强大的步卒。
毕竟在龙凑大战中,袁绍军的步卒协同作战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麴义这个老六,弩兵都能玩出花来,简直比关羽还阴险。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于禁还在写兵法。
随着经验的不断累积,他的兵法也在不断的完善。
“于子兵法,大家都看了吧!”
袁谭拿出于子兵法,看向将军府中的众人。
闻声,众人纷纷抱拳:“看了。”
“于子兵法,便是我们的中军司马于禁所着!”
袁谭走下台阶,大步来到于禁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在将军府里转了一圈。
“于司马大才!”
“于司马此书,全面、细致,远胜六韬、孙子兵法!!”
一时之间,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于禁心潮起伏,不过面容威重的他并没有多少表情。
“于司马和大家不一样。
大家从军打仗,多是为了赚些军功,好封将拜侯。
于司马从军打仗,却是为了汇聚经验,反哺他人!
他要把毕生积累的经验,全部写到这本于子兵法中。
尤其是近年大战,他参与的他要写,不参与的也要归纳分析和总结。
就比如这次龙凑之战,于司马仔细询问了参战的牙将、曲长、屯将、都伯......甚至是小兵。
在询问的过程中,努力的还原这一战例,并记载在于子兵法中。
于司马如此勤勉,终有一天,于子兵法将成为和六韬、孙子兵法并称,甚至超过它们的神书!
我们靠着于子兵法,可以批量的生产良将。
到时候,人人都是能带兵的校尉。
于司马就是诸校之长!
于校长!!”
说到最后,情绪激昂的袁谭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众将虽然对鼓掌的动作有些愕然,但还是第一时间跟着袁谭鼓起掌来。
面容威重的于禁眼角有些湿润了。
“某必遵大公子之令,完善《于子兵法》,为公子大业,创造良将,以万世之太平!”
“嗯!”
袁谭点点头,大声道:“于禁听封。”
于禁抱拳上前:“末将在!”
“我拜于禁为平泰中郎将,假节,起兖州兵两万,兵发泰山郡,可号令张辽、徐盛!”
“谨唯!”
于禁躬身领命。
袁谭接着道:“令贾诩为军师,随军入泰山,另传刘德然随军,以统计军功。”
贾诩起身道:“唯!”
当贾诩走到袁谭旁边时,他顺着袁谭的目光看向了沙盘。
角度好像是泰山郡以北的九个县。
泰山郡一共十二个县......公子终于要开疆拓土了!!
......
法正上前道:“公子,翼河中郎将管承上书,想成立船司,以研究船只......”
袁谭一怔,管承,这个家伙,居然自己开动脑筋,想点亮科技树了。
这是个好苗头啊!
于是道:“准了,令他扩军到四千,同时传令东莱郡郡守管统,要他量东莱之物力和财力,以助管承!”
法正道:“唯!”
接着汇报:“马蹄铁已全部装备,马场的位置也已经选好,今日就可兴建......”
袁谭点点头,毕竟马匹不能全靠抢,也要培育。
而幽州这帮人中,就有不少养马的人才。
......
“公子,俺,俺......”
眼见其他人各个汇报事宜,新拜的翼海中郎将郭祖迟迟艾艾起来。
袁谭一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鼓励道:“管承的船司造船修船,肯定也少不了你。
你呀,字都不认,还是学学兵法,多多操练水军吧!
嗯,也 许你招兵到四千,切记,兵贵精不贵多,宁缺毋滥!”
“唯!”
郭祖大喜抱拳,心中暗道,公子说俺不认识字,俺回去就要学。
俺也整一本兵法,专讲水兵。
嗯,于禁不是叫于子兵法么,俺叫《郭大兵法》!
“公子,张隽乂上书,说是乐安郡已平定,贼寇已清,请公子明示下一步的行动!”
袁谭闻言笑道:“隽乂是想述职了,罢了罢了。
平原国大定,他颇有功劳,龙凑大战,他出兵渤海郡也是起了牵制的作用。
传令,让他留两千兵于乐安郡太守王修,自率本部人马到东平陵驻扎。”
“唯!”
......
将军府的事情处理完毕,袁谭扒拉两口早食后,又匆匆赶到了州牧府。
刚进府门,就见郭图等人在商议口赋减免多少合适。
袁谭直接一锤定音,自今日起,青州永久不再征收口赋。
“公子仁德!”
“公子宽厚爱民啊!”
一听这干干瘪瘪夸赞,袁谭就知道鼓吹署的孔顺和华彦不在。
郭图以前也是此中好手,只不过现在身为长史,沉稳多了。
想到郭图对于政事的处理,袁谭不禁微微点头。
不愧是出身治法世家。
当郭图不再谋求党同伐异后,处理政事就是八个字“依法办事,公平公正”。
看着两鬓已有些斑白的郭图,袁谭决定要尽快的把华佗给请过来。
接着,辛毗开始汇报。
新改制的复合弓样品已经制作完成,射距可以提高十步,精准度也有提升,重量反而有所下降。
后续开始准备小批量的生产和准备。
得益于长安大量匠人,马钧已经拿到了床弩、巢车、箭楼、投石车的图纸,他正在尝试改进和发明。
......
一个上午就这样忙碌了下来。
袁谭在州牧府中和众人用完午食后便回到府中小憩。
看看下午时辰尚早,袁谭闲来无事,便又再次赶到了蔡府。
府门是进了,但蔡琰却是不愿相见。
只托婢女送来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帕雪白的绢帕。
“一个字都没有?”
袁谭仔细的看着绢帕,心中疑惑。
思忖一番无果后,袁谭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发现,在一处房间的纱窗下,蔡琰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刚出府门,忽然一股冷风袭来,袁谭顿时觉得头脑有些发热。
强撑着回到府中,袁谭便昏昏沉沉的躺下了。
“公子这是受了风热?”
邹婧吓了一跳,手指放在袁谭额上试探,随即令人请医者前来。
不多时,医者中一名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中年人匆匆赶来。
此人名为樊阿,据说乃是华佗高徒,极善针灸。
原是徐州彭城县人,因郑玄在徐州时,多请其医治,所以有了来往。
后听袁谭仁政爱匠人,且医者也可封爵后,樊阿便携家带口搬迁到了青州历城。
“公子这是今日劳累过度,有心所致。休养两日便好!”
樊阿下了几针之后,又开了些药。
袁谭服过之后,浑身温懒舒适,便安静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便从邹婧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蔡邕之女蔡琰发出告示,以斗诗择夫婿,声称只看才华,不看家世。
只要能夺魁,不论为妻为妾,皆可嫁之。
袁谭一怔,再拿起怀中绢帕,这才发现其上泪迹斑斑......
邹婧推了推袁谭的手道:“蔡姊姊都已表明心意了,公子还不快去?”
袁谭仰头看向屋梁,淡淡道:“蔡邕是海内闻名的大儒,青州学官的儒学博士,蔡家是兖州陈留郡的世家。
文姬此言,不过是小娘子之间的脾气罢了,蔡公怎么可能让他为妾。
更何况,我青州如今蒸蒸日上,天下世人都在看着呢。
我若纳蔡文姬为妾,天下世人又怎么看我。
只会说我凭借权势,逼迫蔡邕,强纳蔡琰!
如此一来,我宽仁的形象毁于一旦,青州的声明也毁于一旦,士人又怎么会慕名来投奔青州。
就算我军事能力再强十倍,中兴十三州的时间也必拖后十年不止!”
邹婧着急道:“公子怎生这样?岂不是要伤了蔡姊姊的心。再说了,中兴十三州有什么用!”
袁谭把绢帕放在几上,正色道:“中兴十三州,纸笔刀兵万世侯,是对追随我的人的承诺,我必须要做到。”
说到这里,袁谭看向邹婧略显青涩的面庞,道:“到那一天,世间安泰平和,所有孩子都可以在父母的爱护下,平平安安的长大。”
“公子!”
邹婧急急上前两步,抓住了袁谭的手。
想起自己的身世,已是泫然若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