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尚书台的某个房间中。
士孙瑞把一则奏报,递给了皇甫嵩。
皇甫嵩有些疑惑,尚书台有什么消息,能让王允和士孙瑞如此慎重。
他眉头紧锁,飞快的打开奏报,仔细的阅读起来。
“嘭!”
陡然,皇甫嵩的重拳砸在长案上。
“青州管垣,被天子封为青州牧、镇东将军、过乡侯!?
面对流贼王国的突袭,管垣救下渭阳君董白,麾下武将管韦当场斩杀王国!”
可那是管垣吗?
那是袁谭啊!
“袁家出了个麒麟子啊!”
士孙瑞忙道:“义真稍安勿躁!”
王允面露愁苦之色:“当今之际,无论如何,都以杀董为第一目标。
只要除却董贼,朝廷自可安稳,天下自可大定。
义真切不可意气用事!”
皇甫嵩深吸一口气,冷道:“袁谭有没有可能投靠董贼?”
王允看了皇甫嵩一眼:“若是已经投靠,恐怕你我的头颅,已经挂在城门之上了!”
皇甫嵩冷道:“既未投靠,为何搏命?
流贼突袭,袁谭孤身辗转百里,救下董贼孙女白!
他麾下管韦,更是逆袭流贼,当场斩杀王国。
否则的话,此刻郿县坞堡早已被王国攻下,董家老少恐怕也被屠戮一空。”
“义真啊,如我们此等中人,万不可被愤怒蒙蔽双眼!”
王允缓缓起身。
“董家就算是全部被屠戮干净,只剩下一个董贼,对我们依旧没有任何益处。
保住坞堡,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郿县坞堡被破,董贼肯定更加警惕、暴怒,定要带兵出城去剿灭王国。
如此杀董的时机必然错过。
董贼不死,这暗无天日的朝政,便永远不会结束。
自古以来,多少看似天衣无缝的谋划,仅仅因为一两句怨言而功败垂成。
还望义真察之!”
皇甫嵩重重的点点头,道:“董贼覆灭之日,我当领兵西征,攻破郿县坞堡!”
王允点点头:“那是自然,董贼若死,我我当奏明天子,封义真为征西将军,带兵攻打郿县坞堡。”
......
扶风郡,武功县。
一场浩大的庆功宴会正在举行,居中一群舞女跳着舞,两侧各种乐师在弹奏各种乐器。
主角自然是袁谭。
原来在王国率军突袭郿县坞堡之后。
寻找董白的董旻急急亲率八百骑返回坞堡。
同时令另外二百骑搜寻董白、貂蝉和管垣。
这八百骑一路格杀逃窜的流贼,才知道对方的首领是王国,已经被斩杀在郿县坞堡之下。
这一来,顿时把董旻吓出了一身冷汗。
首先他万没有想到对方已经夺取了瓮城。
其次,他没有想到对方首领居然是王国。
这位可不是普通的流寇。
王国扬名还在中平四年(187年)。
当时韩遂杀边章及北宫伯玉、李文侯,拥兵十余万,进军包围陇西。
凉州刺史耿鄙率六郡兵马讨伐韩遂。
陇西太守李相如、酒泉太守黄衍反,与韩遂连和,耿鄙为别驾所杀。
此时,汉阳人王国闪亮登场,他自称合众将军,与韩遂联合,进而包围汉阳,汉阳太守傅燮战死。
耿鄙的司马、扶风人马腾,也拥兵反叛。
而王国因为悍勇和士卒精锐,被韩遂、马腾等共推为主。
于是王国率领众人攻掠三辅地区。
中平五年(188年)十一月,王国包围陈仓,灵帝派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前往抵抗。
中平六年(189年)二月,王国围陈仓已八十余日,但因城池坚固,一直无法攻破。
皇甫嵩和董卓趁机率军追击,大获全胜,斩首一万多级。
韩遂、马腾等人趁机废掉王国,胁迫前任信都县令、凉州名士阎忠担任首领,统率各部。
而被废掉的王国则统帅本部军马,流窜于秦岭之中,再无踪迹。
万没有想到其竟在秦岭中辗转三年,摸到了董卓的老巢郿县。
先杀董氏家骑换了衣服,然后趁董旻带兵外出之际,诓开城门,杀将进去。
如果不是管韦当场斩杀王国的话,对方一旦掌控了郿县坞堡,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双方的恩怨,董氏族人必将被屠戮殆尽。
王国凭借着郿县坞堡强大的防御工事,和数不尽的粮草,只要招兵数千人,就足以防御十万人的攻击!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董旻简直不敢想象。
随后,董旻令管韦带队二百骑继续搜寻管垣下落,自己则是返回万岁坞,继续整顿防务。
他要选拔有能力和忠心的守将,再次加强万岁坞的防御能力,确保万岁坞能抵御十万人的攻击。
当天傍晚,典韦在武功县附近的山脚下找到了袁谭、董白和貂蝉等人。
当时袁谭一边背着董白,一边拉着貂蝉,正在吃力的行走着。
看到典韦的时候,袁谭两眼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典韦担心中又带着钦佩,公子就是公子,董相国的女人都敢拉手......
因天色已晚,就近在武功县城内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整顿好防务的董旻,令郿县县令继续清剿剩下的贼寇,自己则是带着百余骑前往武功县去接董白。
天子的任命也已经下达。
与此同时,董旻也把郿县这边发生的情况,如实上报了上去。
这才有了皇甫嵩和王允等人在尚书台的一番争论。
坐实了青州牧、镇东将军和过乡侯的袁谭,自然不需要再返回坞堡。
他打算即刻返回长安,待面见董卓和天子后,择日返回青州。
于是,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举行。
不但武功县的县令及当地的名士、大族参与。
甚至郿县的县令、当地的名士,以及大族也参与了。
宴席上,董旻频频举杯。
拉着袁谭,给他介绍在场中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管垣,他董家三族老少,就要被屠戮干净了。
到时候,即便他是董卓的亲弟弟,恐怕也难逃董卓的怒火。
或者说,就算董卓留他一命,他自己也要自杀谢罪。
所以,董旻对管垣和管韦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古道九酝,所以只能喝些武功县的美酒。
原本十余年的老酒,此刻喝在口中寡淡无味。
对于这种类似米酒的酒水,袁谭自然是毫不在意。
至于典韦,他已经啃了三只羊腿,现在又在啃......
袁谭无奈之下,把自己长案上的羊腿等食物,也分给了典韦。
“这位是法正,乃是名士法真之孙,其父法衍,如今在长安担任司徒掾!”
一路从武功县介绍到郿县的一些名士大族,董旻指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道。
袁谭当即愣住了,法正,这不是刘备的谋主么?
记得三国演义中初次出场,是作为张松的友人。
字孝直,可不就是右扶风郿人?!
不过上面说他是贤士法真之子,现在成了法真之孙了!
三国演义啊,三国演义,真假掺半呢。
人的籍贯地名基本不差,就是关系有点错乱。
经历了这么多少时间,袁谭对于三国演义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
不会如刚穿越那会,一惊一乍的感慨老罗害人。
“正敬镇东将军一樽!”
法正年龄不大,却是少年老成,礼节周全。
“好,好,好,法正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袁谭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今为镇东将军,麾下正是缺人之际,不知法正是否愿意帮我呢?”
董旻:“......”
你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英雄了,某怎么看不出来?!
难不成你是许劭啊!
法正却是眼睛亮起,笑道:“惟恐将军以我年少耳!”
“英雄不在年少,有志不在年高,我麾下还缺长史一名,正意下如何啊?”
袁谭豪气万丈的说道。
董旻:“......”
镇东将军的长史,算是府中排名第二了,你有这么缺人么?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
管垣以前毕竟是个商人的身份,能得到名士的认可已属不易。
此时贸然被拔到了如此高位,对手还是袁绍的儿子袁谭,想来在青州征辟名士,已经不可能了。
而且法正的父亲法衍在长安担任司徒掾,如此一来朝中又多了一人!
不错,管垣此子,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董旻暗暗的对管垣竖起了大拇指。
至于袁谭,他哪里知道,因为这一个举动,而被人高看一等。
他只是看过三国演义而已。
......
“我不要回万岁坞,我要去长安找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