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沈陌回过神看了过来，只见沈言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压，将他眼中的神色尽数敛没。
让人无法看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唯有他拿着笔的手，不由自主的在桌上哒哒哒的点着。
离开？没有谁会陪伴谁一辈子，何况，一个亡魂和一个人呢？
想了一会儿，沈陌走过去，落下一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看着那行字，沈言呼吸也沉重了起来，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你说的对。”
像是他五岁时死去的爷爷，十岁时死去的狗狗，十一岁时死去的外婆……
以及，如今眨眼间就退学的李晓梅，还有小学同学，不也没有都待在一起吗？
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知道归知道，不舍归不舍，他又喃喃说着。
“沈陌，我真想看看你长什么模样，住在哪里，还能给你上上香，烧烧纸。”
沈陌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自己给自己上香、烧纸？就是刷业绩都没这么拼的。
他这声笑，竟然就这么落在了沈言耳中，沈言先是一愣，随即猛的向身后看去。
“沈陌，我好像，又听到你笑了！”
上一次，是在他的睡梦中，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沈陌的笑声，只是自那之后，他就无法听到任何和沈陌相关的声音。
今天，他第一次清晰的听到沈陌的笑声，心里隐隐还在期待着，能不能听沈陌说话。
“是吗？看来距离你看到我不远了。”
沈陌回着，可惜的是，沈言听不到，只能由期待到失落的垂下眼。
夜已经很深了，沈言爬上床，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朝着床头说了一句。
“沈陌，晚安。”
便闭上了眼，沈陌看着他，又出去了一趟，借着月光修炼了起来。
随着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所散发出来的红晕越来越深，沈陌能感受到的桎梏也越来越小。
马上，沈陌就能让人看到他的模样了。
翌日，沈言被闹钟吵醒，顶着鸡窝头就这么去了学校，因为这个形象，还被方庆书笑话了一场。
沈言无法，接了点水又借了何琴琴用来梳刘海的梳子，这才把头发打理好。
一边还不忘暗暗和沈陌吐槽，“你都不提醒我一句？”
沈陌无言，他总不能说是他故意不提醒的吧？何况，鸡窝头也没什么不好。
得不到沈陌的回答，沈言就误以为沈陌不在，还懊恼了一下，心里生起几分愧疚，他怎么能怪罪别人呢？
再说了，沈陌这个鬼挺好的，绝对不会是那样的性子。
自己反省了一下，沈言又开始了他认真上课的一天，再和方庆书、何琴琴聚在一起聊聊天，过的还算充实。
时间一晃而过，就这么到了暑假。
李晓梅退学后，就再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他们也联系不上李晓梅，只能祈祷李晓梅平安顺遂。
沈言倒是有心让沈陌去找找，可转念一想，沈陌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还是不麻烦沈陌了。
就这么，他们四个人的小团体，变成了三个人。
暑假的时候，三个人还约着出门去游玩儿一趟，打算去爬长命山。
长命山坐落在他们隔壁的市里，之所以叫长命山，是因为那里有一座长命桥。
长命桥由九十九块砖块铺就而成，每一块砖块上都刻有人名和一些事件。
是希望他们能长命百岁，虽然……那上面刻有名字的人都死在了抗战时期，可那是美好的祝愿。
而那里的东西，大多会以“长命”为前缀。
再加上那座山很高，山顶又是最佳观日的位置，所以一直很有名。
还有一句话，叫“过长命桥，长命百岁。爬长命山，福寿康宁。”
眨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沈言拿着沈妈妈给的钱，背着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
一路去到车站和方庆书、何琴琴汇合，三人兴致勃勃的坐上大巴车，去到隔壁市。
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总算来到了长命镇，这里因为出了名，再加上是暑假，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三个人为了防止彼此走失，手上拴上了长长的绳子，这样就又不丢了。
就是方庆书，两只手都被束缚着，还好绳子足够长，不然还真不好动作。
到长命桥的位置，还有导游站桥头，开始讲述这里的事迹，以防大家听不明白，面前还有一个大屏。
可供导游图文并茂的讲述，三人也混迹其中，听得津津有味，何琴琴还拿出手机将这些东西录了下来。
一边扭头朝沈陌和方庆书说着，“我打算回去做一本旅游录，得把值得记录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这倒是很有意义，不过沈言和方庆书没那个耐心，只能感慨何琴琴太有耐心了。
等听完，三人也开始走上这条长命桥。
大概是为了保护石板上刻的字，在石板上铺了厚厚一层玻璃，可以确保文字不会毁坏的同时，还让大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桥上的人走的都很慢，他们看着那些字，想着导游说的话，只觉得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走过长命桥，是一条类似于乡道一般的道路，道路两侧种着鲜花、果树，还有各种蔬菜瓜果。
总之，看上去生机勃勃，很好。
甚至于，还能出钱体验一下采摘瓜果蔬菜的乐趣，还能把有机蔬菜带回去。
沈言三人就没体验这个了，而是直奔长命山而去，山下有一个售票处，二十块钱一个人。
这个价格不贵，还送一根登山杖呢。
很快，三人拿着登山杖便开始登山了，登山的过程起初快，后来就慢了下来。
沈陌则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山顶，此时，山顶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还有人撑开帐篷，打算在这里睡一觉。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醒来，还有没兴趣看日出了。
沈陌在心里叹着，一边遥遥眺望着天际，干脆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当然，他一个鬼，找的地方自然是其他人没办法去到的地方。
沈言一行，爬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才总算登顶，等吹着山顶的风，三人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
“小小长命山，拿下！”
何琴琴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出这么句话来，惹得沈言二人，连带着不少听到的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沈陌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看三人这模样，还真是费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