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渠阁。
林公公站在殿门口等候，他盯着眼前雪地上的黑色脚印，微拧的眉眼染了层纠结，可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沈王爷一回宫，留给圣上的时日不多了，他必须要做个选择。
“林公公，殿下让你进去。”小卓子出来朝他说道。
压着眼角，林公公迈着小步踏进文渠阁，眼角余光瞥见沈王爷的身影，立即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王爷竟然回宫了，他瞬间谨慎认真起来。
林公公恭敬喊道：“殿下，王爷。”
沈嘉定抬眸看了他一眼，“林公公，父皇又做甚？”
“回殿下，圣上说要见您，圣上决定废太子。”林公公低头回道。
一旁的沈书穆闻言侧头盯向林公公，冷漠的眼眸泛起一丝凌厉，随即垂眸看着手里的书本。
“可能父皇正在气头上吧，跟父皇说，孤做完手中的事就去见他。”沈嘉定平静地说道。
林公公扶手回道：“是，殿下。”
林公公刚走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沈嘉定福身说道：“殿下，老奴已无心参政，等殿下登上皇位，望殿下放老奴出宫安享晚年。”
沈嘉定承诺道：“既然林公公有心愿，孤必定尊重林公公的选择。”
“多谢殿下成全。”林公公感激道。
沈书穆放下手中的书本，慢慢看向二哥：“二哥，父皇如何处理？”
“让父皇退居皇位之后，养在宫中至老。”沈嘉定回道，想起昨日林公公偷递来的密信，十二月底苏魏与沈逸禧凯旋而归，因此他要在十二月底断了所有皇子的念想。
听到这话，沈书穆抿了抿嘴，不作声。
一时辰后，沈嘉定与书穆去了养心殿，二人朝沈裕德福身喊道：“父皇。”
瞧着沈书穆的身影，沈裕德怒目圆睁，他狠狠地瞪着太子：“太子，他为何在这？没有朕的允许，他此生都得守着边疆。”
沈嘉定对上父皇极度大怒的目光，不紧不慢道：“父皇，您现在老了，之前误判了书穆的事，儿臣已经替书穆查到了真相，并还了书穆清白。”
沈裕德气得心口疼痛，“你在质疑朕的判断？”
“自古以来，天外有天，人无完人，所以父皇的误判是可理解的。”沈嘉定解释道。
嘴角轻蔑一撇，沈裕德冷笑地盯着眼前的太子，双手渐渐握拢，他迅速地靠近沈嘉定，却被沈书穆拔剑挡了回去，刀剑碰撞，响起一阵火花，沈裕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抬头微微看向一旁的沈书穆，说道：“书书穆，你武功为何那么精湛？”
顿时，目光敛起，似乎知道了几分意味，“书穆，原来你一直在给朕装呢。”
沈书穆撇撇嘴：“父皇，儿臣不装，如何保全性命呢？”
“来人，来人，朕要废太子。”说着将目光挪到沈嘉定身上，沈裕德大喊：“快来人。”
但迟迟无人进来，沈裕德震怒地将桌上的奏折甩在地上，眼神狠辣地盯着沈嘉定。
眉眼微微拢起，沈嘉定扫了眼摔在地上的奏折，对上父皇狠毒的目光，他温和地说道：“父皇，您年纪大了，该休息了。”
“沈嘉定，你敢弑父？”沈裕德气得脸黑青。
一旁的沈书穆添油加醋道：“父皇，您误解二哥的意思了，二哥是想让您好好待在宫中歇息，朝中之事您也该放手了。”
沈裕德冷笑道：“朕是天子，一切朕说了算。”
沈嘉定上前踩着一张奏折，不紧不慢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您无非就是想拖延时日来等待禧儿的归来，但您似乎忘了，在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太子，谁才是掌控者，或亦您不会真觉得禧儿会为了父皇您发动兵变不成？”说完目光幽深地看着父皇。
“父皇，该退了。”沈书穆插了一句，抿嘴看戏。
瞧着嘉儿透着威严的眼眸，沈裕德心紧了下，既庆幸又懊悔，庆幸的是大晋有嘉儿这位太子福泽千秋，但懊悔的是他一心栽培的太子竟然在逼他退位，沈裕德垂下脑袋挥挥手：“都退下吧，朕累了。”
见此，沈书穆拧眉往前迈了一步，却被身边的沈嘉定瞪了一眼止他，微微抿了嘴，沈书穆侧头退了下去，脸上满是不悦。
“那儿臣与书穆先告辞了，父皇好好想好来，不然儿臣亲自来请父皇入住养心殿的偏殿。”沈嘉定说完就离开了。
沈书穆跟了上去。
待门关紧的那一瞬，殿内的沈裕德长长地呼了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型如朽木。
出了养心殿，沈嘉定踩着台阶往下走，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书穆，说道：“书穆，婉儿与孩子还好？”
听到这个，沈书穆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渐显几分温柔，他点点头：“婉儿与宝宝都好。”
“孩子名字起好了？”沈嘉定问道。
沈书穆笑了笑：“起好了，叫沈慕婉，爱慕的慕。”
沈慕婉，沈嘉定复述了一遍，不禁调侃道：“小穆，你对婉儿的喜爱都到这份上了，你倒是大晋情圣啊！”
沈书穆认真道：“婉儿是我一生所爱的，为她如此也是应该。”
沈嘉定抿嘴一笑，不语。
二人经过未央宫时，沈书穆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朝二哥问道：“二哥，宫中可还有奶娘？”
“有，孤待会儿让小卓子带人去你府上。”沈嘉定回道。
……
傍晚，天空霞光红晕，地上浮雪渐融，冬寒逼人沾暖。
“乖乖，乖乖，来，看娘亲。”肖婉婉坐在床上逗孩子，惹得宝宝咯咯咯地笑。
突然桐嬷嬷敲门进屋，福身说道：“王妃，王爷与小卓子到了。”
闻言，床上的肖婉婉淡淡地回道：“好，谢谢桐姨。”说完继续逗着孩子。
小卓子随着王爷入屋，余光瞥了眼王妃，见她面色粉嫩可人，低头逗着孩子，他上前福身喊道：“王妃。”
肖婉婉抬头看他，笑道：“小卓子，好久不见。”
小卓子腼腆地笑了，转头朝王爷说道：“王爷，人已送到，奴才我先退下了。”
沈书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