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初露,晨曦渐明,旭日渐东升,一山金辉映照大地。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柩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床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洛君珩于酣睡中苏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坐于榻上,舒展筋骨。
倏尔,数位侍女闻声轻至,端入一盆清水,置于榻前,微笑问安。
而后轻步移至洛君珩身侧,熟练将软巾浸于水中,拧至半干,小心翼翼擦拭其面庞与双手。
继而执梳,为其梳理发丝,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
待梳洗完毕后,侍女遂为其着上一袭素雅白袍。袍上绣纹精美绝伦,更衬洛君珩贵气逼人。继而系上深蓝腰带,将七彩玄灵佩悬挂其上。
此时,为首的侍女向前一步,福礼一躬。
“洛公子,楼主命奴婢代为转告,稍后请上阁楼用膳。”
洛君珩略颔首,表示知晓。
几人告退。
宁无咎立于一侧,观此景状,不禁啧啧称奇。
“你们这些少年郎,还真是会享受生活!”
洛君珩调侃。
“以宁前辈之身份,过往生活,想必更为奢华与精致?”
宁无咎朗声一笑。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也是不差。”
言毕,话锋一转。
“泾川林氏,天涯阁泠阳莫氏,可都来历非凡,此二子皆是人中龙凤,与其交好,于你今后助益匪浅。”
洛君珩步出房门,信步徐行,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宁前辈所言固然在理,但晚辈认为,友情之贵,贵在真心。若因对方身份显赫,便刻意结交,难免流于世俗,亦失真诚,恐难长久。”
他稍作停顿,又道:“诚然,与名门望族相交,或能带来一定便利,然真正的友谊,并非建立在利益交换之上,君子交心,向来平淡如水。”
宁无咎不置可否。
忆起前尘往事,宁无咎微叹一声,轻不可闻。
而后才缓缓启唇,语气尽显沧桑。
“惺惺相惜自然最好,但世事无常江湖险恶,人心更是难测,有时也不得不权衡利弊啊!”
洛君珩轻轻一笑,目光坚定。
“我明白前辈的担忧,然吾辈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若因权势名利而背离本心,岂非本末倒置?”
宁无咎闻言,凝视眼前的少年,不禁心生敬意,曾经的自己也如他今日这般。
“小子,你有此心意,实乃难能可贵。只望你能坚守本心,不因外界纷扰而动摇。”
很快,便已走上阁楼。
看见洛君珩身姿,林庭屿连忙迎上。
“珩弟,我那四位夫人除琴棋书画外,庖厨技艺更是绝伦,今日亲自下厨,定能让你大饱口福,快走快走。”
早餐铺陈于桌,香气缭绕,令人垂涎欲滴。
洛君珩凝视满桌佳肴,不禁食欲大振。
“四位仙子有心了!”
三人细嚼慢咽,美食享用完毕,后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地移步书房。
莫沉吟端坐,不发一言,熟练的开始泡茶。
此刻林庭屿急不可待,率先启齿,语气中很是激动。
“珩弟,未曾料及,你竟是北境传说中应劫之子,若非残灵秘境消息传回,我都不敢置信此事为真。”
洛君珩帮着莫沉吟清洗茶具,语气幽幽,漫不经心。
“所谓应劫之子,不过是他人棋局之棋子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光鲜。”
听完,林庭屿转头吃惊的看着一脸淡定的莫沉吟,言语中很是服气。
“这一切果真如同好友你之所料,看来其中隐情不小。”
莫沉吟却似局外之人,旁若无闻,但见其泡茶之姿优雅,行云流水,俨然一幅生动画卷。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洛君珩望见沉吟兄长,眼中微露赞赏之意,嘴角微微上扬扬。
初识之时,就已知这位兄长卓尔不凡,宛如无底深渊,高深莫测。
如今站在旁观角度观两人首次合作,始知自己当时完全就是不明就里,多此一举导致误事。
以沉吟兄长之谋略,白锦辉所为之事应早已了然于胸,或许是因为自己介入,才不得已快刀斩乱麻,提早收网。
不过事已毕,再提亦无济于事。
莫沉吟将泡好的清茶置于两人面前。
“来,品尝一下为兄的手艺如何?”
林庭屿一点也不客气,伸手端起茶杯,然后招呼洛君珩。
“珩弟,沉吟泡茶可是一绝,你也试试其中滋味。”
洛君珩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顿时感觉香气沁鼻,口感醇厚,回味悠长。
不禁眼前一亮,赞道:“此茶色泽清澈,香气淡雅,口感圆润,实乃茶中佳品。沉吟兄长之茶艺,当真高超绝伦。”
莫沉吟微微一笑。
“珩弟过奖了,茶艺乃修身养性之道,需平心静气,细细品味,方能悟得其中妙处。”
看着这两人平心静气,谈笑风生,一点都不涉及正事,林庭屿却是急了,连忙放下茶杯。
“珩弟,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沉吟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还有,你们两人就不要故作淡定了,我看的是一脸着急。”
莫沉吟莞尔一笑,语气轻快。
“你啊,这么多年来,性子是一点都没改,总是这么火急火燎。”
洛君珩也放下茶杯。
“既然如此,我就详细说说残灵秘境之中,有关冥狱骸龙之事,两位兄长从旁以作参考。”
莫沉吟细心聆听,偶露深思状。
林庭屿听后茅塞顿开。
“关于残灵秘境之秘辛,在北境向来不是秘密,至于应劫之子的传说,因过于荒诞,众人皆以为是虚构之事,亦至今日,众修道者才对应劫之子极度推崇,听珩弟所言后,未料其中竟有如此波折。”
洛君珩面色错愕。
“我到来璃阳后,只听闻残灵秘境之事,倒是不曾知晓有关应劫之子的传说。”
看见珩弟面露疑色,林庭屿微微一笑,遂为其解惑。
“珩弟初来璃阳,不曾停留便奔赴关外,自是不知晓这些原委,情有可原,我首次听闻,亦觉它是天方夜谭。”
“传说中冥狱骸龙乃极道强魔,而入世应劫之子修为平平,不过普通修道者,因境界的天壤之别,才导致众人认知之误差,也是如此,有关应劫之人的传说几不可闻。”
洛君珩恍然。
“原来如此。”
林庭屿撑开折扇,轻摇几下。
“至于更深层次之事,就让沉吟说明吧!”
莫沉吟闻言放下茶杯,温润一笑,也拿出一柄白玉折扇。
“我喝了几杯茶,你这个话匣子总算肯歇歇,该我登场了。”
林庭屿白了一眼莫沉吟,这家伙总要呛他两句才罢休。
“其实北境之事远没有如今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可以这样说,凡界各处都在关注此地。”
莫沉吟神思幽远。
“甚至可以说,这是新一轮宿命的开端,六界浩劫将起,一切尚在微澜之间,从北境始。”
宁无咎闻言再度从七彩玄灵佩中走出,神色认真,对着洛君珩说道:“如此机密之事尚能知晓,看来这个小子也不简单。”
洛君珩面露迟疑,但他素来不是拘谨扭捏之人,此事萦绕于他心间许久,始终思索不得其解,若不说出,念头难以通达。
莫沉吟止口,也是看出了洛君珩的欲言又止,而后转换说辞。
“君珩小弟但说无妨?”
洛君珩吐出一口浊气。
“小弟有一事不明,为何兄长对我如此…推心置腹?”
林庭屿面色寻常,似是知道洛君珩迟早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不感到意外罢了,虽然知道好友会说什么,还是想再听一遍。
莫沉吟未曾回答,却是反问一个问题。
“君珩小弟,你心中可有极度在乎之人?”
洛君珩毫不犹豫点头。
“自然。”
听到这个回答,莫沉吟面露回忆之色,眉眼柔和。
“沧澜于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你推心置腹视为知己,我亦如是,就是如此简单。”
“在他面前,若有两难境地,我甘愿为其赴死!”
莫沉吟神色认真,这话掷地有声,分外坚定。
洛君珩面色平静,握拳的手紧了紧,内心却是掀起滔天波澜。
心中不由呢喃。
“推己及人么!”
宁无咎微叹。
“他这话不似作伪,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
空气倏然静默。
林庭屿见状打趣道。
“人生在世,所求不过三五知己,得一人倾盖如故,更何况有值得以命交付之人,这些都是幸事,于人世而言实属不易,且须对酒当歌,话题又何须如此沉重?”
闻言,三人相视一笑,举杯饮尽。
宁无咎亦是开怀。
“你这兄弟倒是洒脱,此言我非常赞同。”
莫沉吟轻咳一声,神色一变。
“那我们言归正传。”
“其实我到来北境,也事关这则传说,家族有令,应劫之子即将出世,寻找并且与其交好,至于缘由,尚是不明。”
当然,他心中也有所猜测。
“为兄也没想到,应劫之子竟然是君珩小弟,不得不说,缘分使然。”
洛君珩低眉沉思,心中也在暗自思忖,看来所谓的应劫之子,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莫沉吟不假思索,言语没有停顿。
“最近北境频发乱象,我借助天涯阁之力,翻阅机密卷宗,一番冥思后,将目标锁定为噬魂血宫。噬魂血宫神秘的血主曾在五百年前,遣人秘密前往北境,意图难辨,来人行迹不明。”
见沉吟兄长目光坚定,智珠在握,洛君珩心中一动,接着不由开口。
“沉吟兄长既知幕后乃噬魂血宫,想必也知道一切祸乱之缘由为何?”
莫沉吟抬眸,而后缓缓颔首。
“根据已有之线索,确实如此,但不排除未有之因素出现。”
此时林庭屿也凑近,一副了然之态。
“我心中也有一个答案。”
莫沉吟左右望了望。
“既然如此,我们将各自的想法书于掌心,一同展示如何?”
两人同时点头。
过了一会,书写完毕,三人很有默契,同时将手掌摊开,上面赫然都写着相同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