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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亲手安葬施砚后,闭门了三月。”

池筠初忆起,这三月中,池聿至烧了所有书信与抄写的经文,以及施砚的所有东西。

唯留了那一把扇子,还把自己关起来三月,谁也不见。

要不是修仙了,她一度怀疑自家弟弟会殉情而走。

众生之间总是无法感同身受。

就像池筠初觉得自家弟弟会走出来,但池聿至一陷入便是好几年。

她每每觉得自家弟弟已经走出来了,现实便给她一巴掌。

看池聿至那无忧样子,想着池聿至的前尘怕是已然遗忘。

但只要稍微试探一下便知晓,他的牵绊纠结一直都在,眉目间思念成疾。

最后池筠初无奈摆手,不再管了。

“我以为他在那三月是拨雪寻春,却不曾想是烧灯续昼,我曾认为他能看开,但一切,都只是我认为……”

池筠初敛眸,难得从她素日那轻浮的脸上看到痛楚。

纪半夕看着她这神情,寻思是不是该说两句安慰的话。

但显然在此刻,倾听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池筠初爱说,一路上没那么无聊。

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是魂飞魄散之人。

飞鸟与鱼不同路,再见容易再见难,自家弟弟,也成了折翼之鸟,困于思念的囚笼。

他总爱坐在庭院中,望着之前施家所在的方向,看着那亭中花开了又败。

“小池独自熬了三月,出来后却变得懒散,他以前很是努力,修行也很快,虽不爱说话,天赋却是一等一。”

池筠初想不明白,她迄今不知道自家弟弟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她也不放心的探查过了,没有被夺舍。

单纯的不愿意修炼,亦或者是修炼了,却没有任何长进。

“许是思念成疾,他的修为没在动过,三年来不曾有过提高,他也不急,之前小池叨扰半夕你,也只是因为在他眼中,你同施砚那三分相似。”

纪半夕没见过施砚,也无法知晓两人到底哪几分相似。

池聿至自然知道纪半夕不是施砚,却依旧看了很久 ,现在处于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你也别怪罪他,他为了跑去看你可有受伤才把褚神令弄丢了,这才过来求我帮他寻回。”

池筠初说完,侧头看纪半夕,发现纪半夕正在皱着眉。

“半夕,你怎么了?”

纪半夕回神,缓缓摇头。

“没事,我只是觉得修为这种事,要慢慢来,筠初姐以后也别催他,至于施砚姑娘,到底是可怜,这故事便到这吧。”

池筠初点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

“嗯,虽然我看起来对小池严格,但我不会要求他过多。”

池筠初向前看去,想到那臭小子便无奈,池聿至一见到她便躲。

“不过我这个做姐姐要是看起来不严厉些,怎么管得了他,更何况那么几年没回来了。”

“嗯。”

纪半夕点头,思绪放远。

其实她是想到了一些别的。

褚神令的作用她知晓,一方起福泽,一方福泽落,用别家气运福泽养育自家主君。

凡在池家周围的人,气运都会受到影响,也不知那施砚的病是否会是因为褚神令。

可是按道理来说,那是神器,之前池聿至见她们之时有带着吧,她还有一点点印象。

看起来,同普通配饰没区别,是自己想多了吗?

纪半夕脑海中闪过刚刚池筠初所说的那个魔修。

被折磨成那样子,被放走后,会去哪里。

虽然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她依旧好奇。

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让她觉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纪半夕发觉沈白瑜已经好半天不曾讲话,寻思主动拉拉话题。

“师姐,魔修都很坏吗?”

纪半夕早就注意到沈白瑜的不对劲,冷不丁问出这一句。

沈白瑜闻言看她一眼,眼神温柔,嘴里的话却没有丝毫温度。

“对,魔修都很坏,为修炼不择手段,师尊交代过,需赶尽杀绝。”

在沈白瑜看来,就连修仙者都不择手段,更何况魔修。

纪半夕微微皱眉,赶尽杀绝吗,沈白瑜这样,是否有些太过偏激了。

就像故事中,魔修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也被正道门派如此对待。

错在她是魔修吗,只要是魔修便该死吗?

人仙妖魔神,皆存在于世间,无论哪一方,都有自己所存在的意义。

罢了,沈白瑜自小便看着自家族人死在魔修之手,又看遍世间冷暖,懂事自持。

纪半夕表示能理解,小恋爱脑也挺惨的。

沈白瑜在听见池聿至与施砚故事中的那个魔修遭遇之时,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不够,放走作甚,魔修都该杀。

听见她说这话,池筠初第一个不同意。

“世人有好有坏,沈白瑜你怎么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呢。”

池筠初不服,还给沈白瑜举列子。

“就像我下山时遇见过很多的小妖,他们很多本性纯良,但也不缺乏有的天生坏种,像你这样说所有的都是坏也太果断了些。”

池筠初说得激动,但沈白瑜听没听进去便不好说了。

“就像魔修与魔修的孩子便是天生的,她们也不想成魔。”

池筠初越说,沈白瑜脸越黑。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纪半夕想打圆场。

但还没开口,便被沈白瑜打断。

“够了!”

沈白瑜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但眼神冰冷,语气微凉。

“池筠初,轮不到你说教我,也别对着我给魔修说好话。”

池筠初被她那么一说,也有些火大。

“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你怎么……”

但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白瑜无情打断。

“道理?你没有体验过家破人亡,也没有体验过生离死别吧。”

沈白瑜脸上带着苦笑,纪半夕单看了一眼,便有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拽得人心里泛着丝丝疼痛。

好熟悉,这个神情,怎么如此熟悉。

在哪里见过,一定在哪里见过。

半晌后,纪半夕收回心思,自嘲一笑。

纪半夕,你真没用,什么都想不起来。

“当年众多魔修拿我沈家开刀,若换做是你池家,你还会说出这种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