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北平城内,
高干的中军大帐突然传来这么一声,随后传令士卒便匆匆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那吕布有何动作,速速说与我听!”,
高干连忙从凳子上坐起,一脸急切的看着那名跪在地上的士卒,
这也不能怪高干沉不住气,实在是吕布昨夜就已经将安营扎寨之地从三十里外,换到了城墙下不远处,可偏偏一上午过去了,愣是一点攻城的迹象都没有,这怎能让他心里不犯嘀咕?
“启禀将军,”,
“那吕布正在城门外,埋锅造饭!”,
“什么?”,
高干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他在城门外埋锅造饭,意思是在阵前?”,
“是!”,
士卒狠狠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事实在蹊跷,就算再怎么没有军事常识的人也该知道,埋锅造饭这种事怎么也不该放到阵前来,这要是让人抓住时机开城冲杀过去,岂不是要炸营?
可吕布偏偏就这么做了,
而且做的十分招摇,
“那吕布不但在阵前生火,还立下了一块两人来高的牌子,上面写着,但凡是北平城内的百姓,不管酒肉,一概赠送,分文不取!”,
“什么?!”,
高干大惊失色,
自家人最知自家事,北平城内的粮草,早在刘备在平原起兵之时,就被审配征招到南皮八千担,想要跟刘备在南皮打持久战,
现如今整个北平城,别说百姓过冬的食物不太够用,就连他们这军伍士卒也得缩衣节食,勉强果腹就已经是极限,更别说什么酒肉了!
若是北平百姓真的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不用吕布打进来,他们自己就要先发生内乱!
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开门杀敌,趁着这个机会,将吕布杀退!
不得不说,
这有点难为人!
且不说高干清晰的明白自己的斤两,就算他真敢趁乱袭击吕布,谁敢保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阵前埋锅造饭,不会是吕布的诱敌之计?
高干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无奈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静观其变吧,务必紧守城门,不要让百姓知道这件事!”,
“这......”,
士卒犹犹豫豫,似乎是不敢开口,高干心里顿感不妙,哪里还有心情和这士卒周旋,连忙出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快些说!”,
“回将军话!”,
士卒再度拱手,半点也不敢隐瞒,
“现在不少百姓已经听到了消息,往南门去了!”,
“什么!”,
高干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忙马不停蹄的向南门冲了过去,等他一到,果然看到了不少百姓聚集到了南门,
万幸的事,即便南门聚集了不少百姓,可多数也只是在附近游荡、张望,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但是高干知道,若是任凭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两三天,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控制的了,
人都是有贪欲的,这种贪欲在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维持温饱的时候,并不会被激发出来,
可你要是告诉他们,
城外有数不清的酒肉,分文不取的送给他,那结果往往就截然不同了,
这种时候,
谁拦着他,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此时的高干,心中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不明白,
人中吕布,人中吕布,
明明是以武着称,为何如此擅长玩弄人心,明明双方都没有一兵一卒的伤亡,怎的就在不知不觉间将他逼到了如此地步?!
稍定心神,
高干没有驱赶游荡的百姓,反而是返身上了城墙,等他走上城墙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能封锁这个消息,
香!
太香了!
那是稻米被煮熟的味道,还有被烤熟的猪羊,有美酒,
单凭气味就能让人笃定是好酒!
高干的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他刚刚吃饱,对食物味道自然不会有城中那些百姓来的敏感,可走到城墙上就不同了,在这种香味的诱惑下,就算是百姓看不见城墙外的那块牌子,出城的欲望也不会有丝毫减弱!
“吕奉先!”,
高干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恐怖的人!”,
是的,
高干从心底里觉得吕布这人恐怖的令人发指,
计出不穷就算了,
最他娘的可恨的,
是这个王八蛋,
自己打不过!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感,城墙下的吕布竟然真的在这个时候抬眼向城墙上方望去,
“呦,老熟人啊!”,
“艹!”,
高干虽然不知道吕布说了什么,但还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吕布嘴里没什么好话,
翻身下了城墙,高干嘴里不停呢喃着普通的脏话,即便是不晓得其中曲折的人,也能一眼猜到,
高干已经黔驴技穷了,
就算这百姓能忍住一天,能忍住两天,能忍住四天、五天?
谁也不知道吕布到底还有多少粮草!
只要城内发生暴动,吕布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杀进北平城中,
回到自己帐中,
高干一脸惆怅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百姓已经让他遣散了,
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际,
明天、不,或许晚上,吕布就会摆出第二份吃食,
只要这个阵仗持续下去,
总有一天,
北平的城门会被城内的百姓自己打开,
“他妈的!”,
高干骂了句脏话,
“他怎么知道我城中缺粮的!”,
“将军何故动怒?”,
高干先是一愣,随后寻声看去,正是之前与他闹得很不愉快的王门,
“你来做什么?”,
“唉!”,
王门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今日城内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因此特来宽慰将军!”,
“宽慰?”,
高干冷笑一声,
“不如直接说你贼心不死,还想劝我做异族的走狗!”,
“若是没什么别的话,就下去吧!”,
高干挥了挥手,丝毫没有理会王门的意思,
后者也不多做纠缠,后退两步,便出了中军大帐,
只见王门转身离去,
口中呢喃说道,
“既然如此,”,
“可就怪不得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