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王朝阳脸色严肃，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可以协商当地银行部门，给你批下五千万的贷款。但是这笔钱，你只能用于柴油机厂的发展，不可另作他用。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能！”吴云东回答得很干脆。
他来常州的目的，就是在企业做大做强之后，在关键环节被人卡脖子。、
现在王朝阳给了他这么大的优惠力度，他要不把柴油机场做起来，能对得起人家的一片心意。
再说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王朝阳似乎面临了巨大的压力，和自己谈判，几乎是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决绝态度。
说白了，对方这就是在赌自己的人品。
他的脾气就是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对别人更好。
无论王朝阳面临什么压力，可人家的好意已经展现出来了，如果他再拿着贷款胡吃海造，那还叫人吗？
“好！”他回答的决绝，王朝阳显然很满意，接着问道：“第二，你必须做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还必须写进合同之内。如果到时候你做不到，那对不起，柴油机厂的所有一切，你都要负责。如果钱不还不上，我就把你抓紧去，然你一辈子都住在监狱里。”
这样的威胁，对别人或许管用，可对于前世死于监狱的吴云东来说，玩去哪就不叫个事儿。
他很清楚，只要你有钱，就算进了监狱，你过得也是人上人的生活。
这个没必要生气，因为人家有钱，就算同样干活，人家给你买点烟啊吃的啥的，再求你帮个忙，你帮不帮？
你不帮，有的是人哭着喊着过去帮忙。
所以，他不在乎进什么监狱，他只在乎对方的第三个条件，于是问道：“我既然来了，就是准备把柴油机厂做大做强的，所以这一点不是问题。那第三个条件是啥？”
“第三个条件，就是我不管你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少厂子，每年，你必须来常州住上两个月……”
这个条件有点出乎吴云东预料，他还以为对方恢复加什么对他不利的条件呢，没想到人家只是让自己在这里住上两个月。
国库券的事儿，再有两三个月就该收尾了，这个倒是不用占用自己时间。
家里的三轮车厂，只要三姐按照自己给的规划做事，也占用不了自己太多时间，可自己是要上学的啊。
就凭自己的知识储备，考个大学还是很轻松的，可真要去了浦城大学，自己还有时间……不对啊，上大学也有寒暑假的好吧？
“没问题。”他立刻答应了，笑道：“不过我是要上大学的，以后可能得趁着寒暑假的时间来这儿。”
“那没问题，只要你不当甩手掌柜，我对其他的没有约束。”王朝阳似乎也松了口气，说完和吴云东握了握手，用力晃了两下，说道：“云东，我面临的压力很大，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
吴云东哈哈一笑，抓着王朝阳的手说道：“王市，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有一条，认准的事儿就绝不会三心二意。再说您给了我这么大的优惠力度，我如果不投桃报李的话，也对不起您的好意啊！”
王朝阳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番话有些不满，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吴云东说道：“那好吧，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赵副市和你谈吧。”
赵东海立刻笑着把话接了过去：“王市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你们先签合同。老徐……”
徐云涛急忙答应：“王市。”
王朝阳瞥了眼吴云东，笑道：“等他们签完合同，你在食堂安排一下，让吴云东尝尝我们常州的风味。”
“好的。”徐云涛立刻点头答应，回头冲着吴云东笑道：“云东，这下你可有口福了。”
吴云东笑了笑，没说话。
常州有美食吗？上辈子他都没听说过常州这地方有出名的地方菜，至于小吃，他更没听说过。
既没有地方菜，也没有什么小吃，你还说我有口福？真当我没吃过好东西啊？
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用笑容敷衍了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赵东海一本正经，和吴云东商量合同的模板，还有吴云东具体投多少钱。
这个王朝阳刚才虽然没说，可人家拉你过来就是想要投资的，你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虽然几年后开始，空手套白狼的戏码在各地不断上演，可现在的人们，明显还没有这种意识。
吴云东自然也没这么想过，只是在具体金额上，两人没商量到一块。
按照赵东海的要求，吴云东至少也得拿出五百万来，毕竟柴油机厂的厂房设备什么的也值点钱。
可吴云东却一口咬定只出三百万，而且他也没有银芒，直接打开密码箱让赵东海自己看。
赵东海不但仔细看了，还检验了每一张转账支票，检验完之后，他不由满脸苦笑：“好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就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
“赵叔，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吴云东才不会让人误会，干笑着解释道：“这三百万，其实我是准备投给我哥的，不过是你们突然找我，还给了我这么打的优惠条件，我不得不暂时挪用了。”
“你哥也干厂子？”
“没有。”吴云东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嫂子想干个批发部……”
“一个批发部，你就投资三百万？”赵东海就像听见了天方夜谭，两只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
吴云东自然明白人家震惊什么，忍不住苦笑道：“我做事，一般的不做，要做就做本地最大的。”
“这口气有点大啊！不过投资三百万干个批发部，就你那小县城，你不会搞垄断吧？”
“那倒不会。”吴云东摇了摇头，发现赵东海满脸狐疑，只好解释：“我这些钱，的确能把平禹的小批发部干死一大半……”
“夸大其实了吧？”
“这还真不是夸大其实。”吴云东摇摇头，正色说道：“赵叔，我者三百万放在平禹，那就是一笔超级巨款。我只要用这些钱进货，然后降价披发，你说其他批发部怎么办？”
赵东海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也跟着降低价格？”
“不讲价就没有客户，没有客户他们怎么赚钱？怎么缴房租交税？除非他们不想干了。可他们跟着降价就可以吗？等他们跟上的时候，我的价格会继续拉低，再有人跟，我就继续拉低，知道低于进货价出售商品。到那时候，还有谁能跟着我降价，有我这么低价的客源存在，那些想批发商品的还回去其他人那里吗？”
这个问题很明显，赵东海摇了摇头：“肯定不能啊！”
“所以那些人要么关门，要么就跟我思考，可我说句大话，在平禹那地方，还真没几个人能靠的过我。所以用不了半年，平禹的批发部就会死掉一大半，剩下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到那时候，我就成了全平禹最大的批发商，谁想拿货都得来我这儿，我到时候就算涨的价再多，他们也只能在我这里进。”
“如果别人再干呢？难道你还要降价？”
“为什么不呢？”吴云东笑了：“想要垄断，就必须砸钱砸到别人砸不动为止，还得让人知道，恨你对着干，纯粹死路一条才行。”
赵东海脸蛋子都开始抽搐了，看着吴云东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云东，难怪刚才王市说你是个老油子，依我看啊，你何止是老油子。谁跟你作对，那还不成天提房被你吃干抹净啊？”
这样的调侃，吴云东没有解释什么。
因为他没必要解释，后世这么做的人太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电商，哪个不是这么干的？
“对了，既然你准备的这么充分，为什么又说不垄断呢？”
“因为大家都要吃饭呗！”吴云东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真那么做，老家会有多少人戳我脊梁骨？我什么钱都可以赚，却不会赚昧良心的钱。”
“你说话有点前后矛盾……”赵东海眨了眨眼，接着说道：“你开始说做企业就要做大做强，可真正强大的企业，难道不是另一种垄断？”
“当然算是另一种垄断了，可你别忘了，我把企业做大做强了，那些破产的小企业，可以成为我的附属企业啊。就像做齿轮的，我可以给他订单，让他专门给我加工齿轮，缸套也是同样的情况，只要大家都有饭吃，我的企业就算做得再大，有谁能说我做的不够好？早说了，我凭什么要让别人都说我好？”
“这个……”赵东海感觉吴云东的思想跨越度太大，他都有点跟不上了。
被别人说好不好吗？
可他不愿被人看低，所以也没多问，笑着说道：“算了，只要你能完成对王市的承诺，我们常州就算发展起来了。不过……”
他停顿了下，才接着说道：“云东，最近王市的压力的确很大，如果三年内你没把柴油机厂坐起来，恐怕他就要下去了。”
“下去？”
“对啊，想平调都不可能。”
“为什么啊？”
“因为他上任之前，和省委书记拍了桌子，说如果不能让常州成为明星城市，他就回家种地。”
“卧槽！”吴云东不由目瞪口呆：“敢和老大拍桌子，王市太牛逼了吧？”
“什么牛逼啊？是王市和个商人商量好了，那边说准要来常州投资的。可结果倒好，他也拍完桌子了，那边变卦不来了。”
吴云东这才明白，敢情王朝阳给自己的优惠条件，都是准备给别人的！可……
“赵叔，和王市约定好的那个商人是谁呀？”